“我病重時,你忙於妖族事務,不曾在我身邊。”
“我被裴凜帶走時,你也不曾在我身邊。”
“我在鬼域等了整整五百年,你都沒有出現。現在,我不需要你在我身邊了……”
青年的臉上不禁浮現慌亂之色,“阿朝,當年妖族動亂,我也沒有辦法……”
夫人扯了扯唇角,溫柔道:“是啊,你是妖主,心繫妖族大事,我不怪你。所以現在,也請你回去當你的妖主,不要再來找我。”
青年還欲說話,夫人已經取出一個白玉哨子抵在唇邊。
“哨響之後,周圍的鬼修都會趕來,我給你三息時間,離開這裡。”
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神色,他飛快道:“阿朝,我會再來的。”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殿中。
夫人手指一鬆,白玉哨子便從指縫間滑落,掉在天青色磚石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夫人垂著頭,怔了半晌,才慢慢蹲下身,撿起哨子,在袖口輕輕擦了兩下,小心收好。
長離第二日醒來時,就隱約覺得夫人的眼角有些泛紅。
她遲疑道:“夫人,你的眼睛……”
夫人用帕子輕輕擋了擋,“早上不小心把胭脂落進眼睛了。”
長離用靈氣捲起一道柔和的微風,“那阿離幫夫人吹一吹。”
夫人便笑了。
笑得厲害了,又引起兩聲輕咳。
長離更愁了,夫人的身體,怎麼就不見好呢。
這一日,鬼醫來診過脈後,去向鬼主回稟朝夫人的病情。
“主上,草木陰氣雖然能穩住朝夫人的病情,但是她體內的妖氣和鬼氣爭鬥不休,遲早會出問題。”
鬼主眉心緊鎖,指尖在黑玉座椅的扶手上輕輕叩擊,冷聲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鬼醫猶豫片刻,咬牙道:“不如讓朝夫人徹底入了鬼修一道,剔除妖族血脈。”
鬼主薄唇緊抿,陷入天人交戰。
良久,他才出聲道:“若是維持現狀,她能撐多久?”
鬼醫慎重道:“若是情況樂觀,或許能有幾十載安穩,若是不樂觀,也就三五年的功夫……”
鬼主搭在扶手上的手瞬間收緊,黑玉內部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一道蜿蜒裂痕在扶手錶面浮現。
他沉聲道:“你先把需要的材料備齊,阿朝那邊,我慢慢和她說。”
從這日起,長離便發現夫人服用的藥量加大了。
原本每日一次的草木陰氣,變成了半日一次。
夫人撫過劍身的手也變得愈發涼了,有時甚至會冷得讓劍打個哆嗦。
但當長離問起時,夫人卻總是笑著一筆帶過。
長離無法,只得時刻運轉體內的火系靈氣,讓自己成為一柄恆溫劍,時不時地給夫人暖暖手。
夫人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開始變得劍不離手。
安靜祥和的時間如同流水般淌過,當夫人突然提起要閉關治病,須得和長離分開一陣時日時,長離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發愁道:“夫人,我不能陪您一道嗎?我可能幹了,可以幫您端藥,熱藥……”
夫人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扎著雙丸子圓髻的粉衫小姑娘,端著藥碗忙前忙後的模樣。
若是阿離化形了,就該是這個樣子吧。
夫人一邊想著,一邊溫柔而堅定地搖了搖頭,“這次不行呢,阿離。”
“只需半個月,很快的,等我治好病,就馬上回來。”
臨走前,夫人特意交代了辛五好好照看她。
“若我回來時,阿離有一絲差錯,便惟你是問。”
辛五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朝夫人明明還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說的話卻讓他脊背發涼。
他連忙應道:“朝夫人放心,我在,劍在,保證連一根劍穗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