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頭上的首飾也早在捱打時候被打掉了。
披頭散髮,也無怪沈昳第一眼看,以為她是個姑娘。
驚春看她這樣,大概也知道她的心思,笑著又囑咐了一遍照顧的人就走了。
一個時辰後,驚春回來:“都安頓好了,您放心吧。”
“這年頭,一向是男人強勢,這周氏倒是厲害。”沈昳道。
“是啊,內裡的情由咱們是不知道的,不過陳公子應該不至於騙您。”驚春道。
沈昳點頭:“也好,陳家就這麼一個嫡子,他與侯爺交好。侯爺要是在,也該留人。不過多一個人吃飯,不必吝嗇。明日再去叫人照顧照顧。拿些碎銀子銅錢給她,叫她留著應付人。衣裳首飾都送些去。”
只怕一時半會的,這位林氏走不了。
黃昏時候阮英招回來就知道了這件事。
跟沈昳道:“周侍郎是四皇子的人,陳家官職低,既然是與周家結親,那也就是四皇子那邊的人了。這周家的子女飛揚跋扈也不是秘密。當初陳家要娶周家女兒,陳靜就不太願意。”
沈昳可不知道這些,陳靜與周家的婚事還在沈昳他們之前。
所以送禮都不是沈昳送的。
“這件事鬧的,我看陳靜的樣子,很在意這個妾室。要是真的是這個妾室什麼都沒做,只是因為周氏嫉妒就打成這樣……”沈昳搖搖頭。
“那他也沒法子。”阮英招道。
“怎麼就沒法子了?陳公子至今尚無官職。謀個外放不就是了。”沈昳道。
“這倒是。”阮英招點點頭:“天高皇帝遠,到時候周家也沒法。”
“不過這事,估計你要幫他,不然他也難成。陳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周家子女為人,這樣還娶進門,只怕也沒經過陳靜同意。”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畢竟唯一的嫡子,要是不願意,家裡也要考慮的。
這種一門心思討好上司的父親,只怕是獨斷專行慣了。
阮英招明白了沈昳的意思。
果然,晚上時候,陳靜身邊的小廝就來府裡,專門見阮英招來了。
還送來一些東西給林氏。
送走小廝,阮英招笑道:“陳家亂成一鍋粥了。”
沈昳挑眉,比較能想象。
畢竟陳靜大舅哥還在陳家呢。只怕是周氏兄妹打了他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他還能把林氏送出來,估摸著也是真愛了。
四皇子不在京城,阮英招自然也不會因這件事去求陛下。
不過他有他的路子,不就是謀個外放的官職麼,想做大官就別想了,陳靜一個白身。功名都僅限於一個秀才。
所以只能是去一個不怎麼樣的地方做官。
阮英招直接給他找了個去北邊威州做知事的活兒,正八品。
陳靜自然沒話說,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就答應了。
甚至趁著陳大人還在江南,就準備赴任去。
他母親沒幾日就回京,自然知道了家裡的鬧劇,是心疼兒子,可也不敢得罪周家。
想著只能是委屈了林氏。
叫人給她一筆錢,打發了就算了。
陳靜一點都不鬧,他這回鐵了心。只接了吏部文書,說要去赴任。
陳夫人當然是不願意,可這是吏部的調令,她也不能如何。
陳靜說走就走,自然不可能一開始就帶著家眷。
何況,區區八品罷了,周氏哪裡看得上,自然不會跟他去什麼威州吃苦。但是人家話說的好聽,只說是照顧公婆。
陳靜臨走,是華陽侯親自送的:“您那個妾現在我府上養傷吧,郎中也說了,此時不宜挪動。入秋後,我派人送她去。”
陳靜沉默半晌:“實在不知說什麼,也不謝你了。以後你但凡需要我,只管叫我。沒有不應你的。”
不光是一個妾的事,陳靜覺得此時的華陽侯救了他整個人,他不是那種特別有自尊的人,可這一年多的日子過的真是……
“你我是好友,不必如此。只是威州不如寧京城,你去了,想必也不好過。我別的沒有,就只能給你帶些銀兩。你也別推拒,等你以後有了還我就是。”陳家官職不高,能有多少錢?
陳靜自己之前沒有官職,這一走,他能帶多少銀子?想也知道拮据。
“……好。我都接了。”陳靜比阮英招大,不過他們混一起的時候,倒也都不愛稱兄道弟。
“此去山高路遠,你保重。時常來信就是。”阮英招抱住陳靜,拍拍他的後背。
陳靜眼裡都是淚,不過終究沒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