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妾……”
“你以為本宮不知你在打什麼主意?”晚香挑眉笑道,“你打的主意本宮都知道,你以為你覺得十拿九穩的事情,為何會突然出了變故?”
她往前傾了傾身,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無比,氣勢也變得迫人起來,“自然是在本宮這出了岔子。順嬪,別告訴本宮,你不知道本宮才是皇后,光在背後唆使本宮的家人,是動搖不了本宮意願的。”
這一刻,晚香鋒芒畢露,甚至不吝把順嬪的小心思點破。
順嬪本就驚疑不定,聞言更是恐慌。
“娘娘,臣妾不知道您在說什麼,臣妾……”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晚香往後靠了靠,讓自己坐的舒服一些,司棋適時在她背後塞了個軟枕。
“本宮知道你聰明,但你也清楚本宮並非你不可,沒了你沒了十二皇子,本宮還有和嬪,還有七皇子,你讓人給和嬪下藥的事,別以為本宮不知道。”
順嬪的腿已經軟了,直個勁兒想往地上滑,卻還在強行支撐。
殿中一角,吉祥如意的鎏金三足燻爐里正點著薰香,空氣裡飄蕩著淡淡的香氣,一種花香夾雜著草木的清香,飄飄蕩蕩,沁人肺腑。
“只是不關本宮的事,本宮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果換做是你,是選一個親孃命將不久於世的皇子,還是選個親孃心思太多的皇子,恐怕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擇。你既喜歡伸那麼長的手,本宮何樂而不為?反正壞人又不是本宮來當。”
順嬪終於撐不住了,歪倒在地。
她額上冷汗密佈,眼前一片扭曲的模糊,心跳得極為厲害,撲通撲通的,震耳欲聾,她體內的血液在這一刻流速極快,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順嬪,你可是個聰明人……”
順嬪斜斜望去,依稀只能看向正前方的寶座上坐著一個眉眼清豔的女子。她年紀並不大,但滿身氣派雍容華貴,姿容出眾,料想若干年待長開了必定傾國傾城。
在順嬪心裡,因著自己出身卑微,她其實是瞧不上那些所謂出身高貴的人,哪怕她再趨炎附勢、捧高踩低,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卻是這些人若是沒有所謂的高貴出身,恐怕連她都不如。
可就在此時此刻,眼前這個一直以來被她所輕視,她自以為將之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少女,將她一直以來的自信全然摧毀。
順嬪一直自命聰明,她利用自己的聰明陪嫁進了宮,又用自己的聰明得到一個皇子,雖然過程不太美好,她甚至因此受到許多磋磨,但結果是好的。
她一直覺得自己才是那種話本里的天命之女,她覺得自己所經歷的磨難,是對她歷練,就像唐僧去西天取經,只要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自然能修得正果。
所以她卑躬屈膝,所以她曲意逢迎,她熬了十年終於藉著機會從永壽宮熬出來了,她的日子越過越好,她的兒子也眼見越來越大了,她的好日子就在前頭。
這一次,是她生命裡第二個機遇、
第一個機會她抓住了,她得到了太多的好處,這一次她絕不會放過。她甚至早就預設過了這段路程可能不會好走,她的委曲求全,在她來看都是為了未來的好日子。
她雖然委屈,但她甘之如飴。
可現在皇后卻告訴,她的小聰明她的小心思其實她都知道,之所以不戳破不過是不想戳破。
她就像一個丑旦,自以為是的演著戲,其實在旁人眼裡不過是個笑話。
“既然你自覺是個聰明人,本宮就不想再重複的警告你,其實你所謂的掌握真相,不過是你以為。是何等錯覺讓你以為你能平等跟本宮對話,甚至想要挾本宮,你覺得本宮若是把你交給方貴妃,再把你對杜家人說的話重複一遍,你會是個什麼下場?”
順嬪感到寒徹入骨,就好像一盆冰水從頭到尾將她澆了個溼透,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她剋制不住臉頰抽搐著,眼神也變得驚惶起來。
而一旁的吳氏,目睹了整個過程,也許之前她還覺得晚香太過任性,說風就是雨,聽不進人言,現在才發現也許她這麼做是對的。
恰恰打得就是讓順嬪猝不及防的主意,再攻之其內心弱點,如此一來自然可轉換局勢,從被要挾談條件,變成了對方不得不順從。
也是吳氏思考問題太侷限,於她來看,她的手伸不到宮裡來,自然拿順嬪沒辦法,可她卻忘了晚香是皇后,也許晚香這個皇后當得並不那麼順心如意,但對付一個順嬪卻是沒問題的。
順嬪整個人癱倒在地,像一條失了骨頭的肉蟲。
晚香還在喝茶,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整個殿中只能聽見她手中蓋碗輕微碰撞的聲音,和順嬪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既然是聰明人,就不要辦蠢事,本宮相信順嬪你是這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