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出了永樂宮,打走了馬徵,將曹操帶回了崇德殿。
崇德殿,後殿。
曹操已經去除了捆繩,跪在地上,腦門著地,默默無聲。
劉辯坐在軟榻上,批閱著奏本,一言不。
曹操不說話,是因為他猜不透劉辯的心思。
在以往,他犯再大的錯,哪怕引著匈奴圍困上黨郡,曹操都不怎麼害怕,因為那種時候,他還一無所有。
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兵馬,有了地盤,有了氣勢!
所以,曹操害怕了。
劉辯批閱著奏本,漸漸沉浸進去,好像忘記了曹操,忙起來,便忘了時間。
直到天黑,潘隱端著飯盤子進來,瞥了眼還跪在地上的曹操,悄步來到劉辯身前,輕聲道:“陛下,該用膳了。”
劉辯餘光瞥了眼窗外,這才道:“朕免了你的將軍,以虎賁中郎將,在大司馬府任職。”
曹操臉角繃直,雙眼如鐵,語氣平靜如常,道:“臣領旨,謝恩。”
“去吧。”劉辯也不看他。
曹操再一開頭,道:“臣告退。”
而後,緩緩起身,哪怕雙腿,雙手已經麻了,還是不見一絲慌亂,從從容容退出了後殿。
劉辯拿起湯碗,吃了一口,目光忍不住的向著門口看去,黑漆漆的,已經沒了曹操的身影。
面上思索不斷,劉辯道:“潘隱,你說,曹操,是忠臣嗎?”
潘隱神情一緊,道:“陛下,忠臣還是奸臣,小人看不出。”
劉辯笑了一聲,道:“朕也看不出。”
這皇帝坐久了,劉辯現,‘疑心病’不是一種病,而是上位者的本能,幾乎沒有什麼人,是能夠令他完全信任,不加疑慮的。
另一邊,曹操出了宮,鐵青著臉,大鬍子滿臉,雙眼狹長幽冷。
四周的侍衛根本不敢說話,他們還是第一次見他們的將軍這種表情。
曹操一路無話,回到府邸,趕走所有人,徑直到了郭嘉的小院。
郭嘉沒有睡,甚至沒有喝酒,一直等著曹操。
曹操看了他一眼,走入屋裡,脫掉外衣,烤著火,看到酒壺,拿起來,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
郭嘉坐在對面,略顯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
曹操喝完,大口喘氣,用袖子擦了擦鬍子上的酒,雙眼通紅的盯著郭嘉,道:“陛下讓我以虎賁中郎將入大司馬府,估計不會再放我出京了。”
郭嘉倒是不意外,點頭道:“陛下,這也是保護將軍。”
曹操神情冷峻又憤怒,轉頭看向黑漆漆的門外,恨聲道:“我曹操,為何如此命途多舛!”
在過去,曹操因為浪蕩不羈,惹出了無數麻煩,如果不是家世不凡,早就死了無數次。後來劉辯繼位,他得了太多機會,可也就去年,平定青州黃巾軍才算有了一點功業。
還不等他興奮多久,在洛陽便遇到了這種禍事!
郭嘉見曹操臉色頹喪,似有自暴自棄旨意,拿起酒壺,輕輕喝了一口,道:“我聽說,盧公身體不適,可能活不過今年。”
曹操雖然滿心憤懣不甘,也有頹廢之心,但並沒有失去理智,聞言一怔,看向郭嘉,道:“奉孝的意思,是陛下,有意留我,接替盧公的位置?”
郭嘉身形向後趟,以肘支著身體,與曹操道:“男女私情,算什麼大事?太后可能很生氣,但陛下未必,陛下與何鹹關係淡漠,將軍是知道的。陛下這麼處置將軍,一來是安撫朝野的彈劾聲,二來,怕是未雨綢繆,皇甫公的身體,也不大好。”
曹操若有醒悟,坐直身體,神色沉吟。
郭嘉看著曹操恢復過來,微笑著道:“陛下對將軍的看重,不會因為這點私情就破滅,接下來,將軍要做些事情了。”
曹操雙手放在膝蓋,臉色嚴肅,目光炯炯,道:“還請奉孝教我。”
見曹操這樣,郭嘉也沒辦法懶散了,坐直身體,道:“將軍,一則,是青州那邊決不能亂,尤其是北海與東萊二郡。二則,將兵權全數交出去,一點都不要留。三則,是在大司馬府做出一些政績來。我敢肯定,最多一年,朝廷必然會再次派將軍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