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穗歲現在更擔心他。
宋靖為溫和笑道:“我沒事,不想讓家裡擔心,便懇請皇上向外隱瞞了訊息。”
他的修養是真好,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
“歲歲妹妹也別擔心,我很快就能出去。”
連穗歲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都已經被革職押進大牢了,天塌下來的大事在他嘴裡就像中午吃什麼飯一樣雲淡風輕。
“表妹有什麼事情求我?”
他看出來了,連穗歲來找他一定是有事情。
連穗歲也不隱瞞了。
“我在城外救了一個男童,是義善堂收養的孤兒……我救他的時候他只剩下一口氣,遍體鱗傷被人虐待過,表哥可聽說過孌童?”
“我讓人大概去打聽了一下,義善堂收養的男童女童都同樣經受非人的虐待,可惜我沒有蒐集到多少有用的證據。”
宋靖為面色嚴肅起來。
這個案子確實很嚴重。
而且他在朝為官,比連穗歲更清楚這件事情的麻煩之處。
“宋河,把手頭的事情放一放,去查查這件事情。”
宋河滿臉不情願。
“可是大人,馬上就該過年了,您的事情再不想辦法解決,瞞不過家裡……”
宋靖為表情一沉,宋河就沒敢繼續說下去了。
“是。”
他倒不是怪罪連穗歲這個時候給他們找麻煩,而是擔心自家主子,都已經被關進大牢裡了,還要操心公務。
“我有個忙要麻煩歲歲表妹。”
連穗歲也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不僅幫不上他的忙,還得給他找麻煩。
“我能幫上什麼忙,表哥只管吩咐!”
世人都說宋靖為不苟言笑,為人嚴肅,連穗歲卻不這麼覺得,他今天笑了好幾次了,比如現在,笑起來很好看。
“我在牢裡的訊息,麻煩表妹幫我保密,還有,從這裡出去之後,忘了義善堂的事情。”
都讓她離義善堂遠一點,連穗歲狐疑著點頭。
“好。”
他被關在大牢裡,宋河卻能進來,可見皇上也沒有真的為難他,說不定他確實很快就能出來。
空氣凝結成冰,冷得人不想過多思考。
連穗歲進了一趟大牢,心思反而更加沉重了。
淦,事情怎麼就進展到了這一步呢?
好端端的,宋家表哥怎麼會被關進牢裡了呢?
連穗歲怎麼也想不明白。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年關臨近,宋靖為被宸帝怪罪打入大牢的訊息不脛而走,朝堂上的事情連穗歲不知道,坊間有關宋靖為的傳言時不時就能聽見幾句。
“宋大人恃寵而驕,連皇上任命的軍中將領都敢抓,這下子終於得到報應了吧!”
“吵了那麼久,誰是忠誰是奸,皇上心中跟明鏡一樣,為了功勞,竟然汙衊平頭老百姓是在逃的犯人,宋靖為的官可做到頭嘍!”
“這件事情不能一概而論,朱統領是皇上的心腹,聖眷正濃,怎麼可能幹出自毀前程的事情?依我看,朱統領八成是被冤枉的,宋靖為為了剷除異己,胡亂冤枉人的。既然如此,侯冠案的真實性也得重新評判了……”
連穗歲反駁得了一個人反駁不了一條街上的人,大家都是這麼說,傳言明顯不利於宋靖為。
她卻只能在心中暗自焦急。
事態急轉直下,眼看著宋靖為在百姓們口中就要成為十惡不赦的奸臣罪人了。
壽昌侯府眾人也急得團團轉,到處託關係找人,往常攀附上來的官員們立刻換了一副嘴臉,生怕跟他們扯上關係。
世子宋文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得雙目充血。
“以前求上門的時候,咱們也沒有這麼為難過他們,如今見咱們失勢,一個個都得踩上兩腳!小人,豎子!”
世子夫人溫氏也是同樣的境地,往年臨近年關,互贈年禮,拜帖請柬每日能收一大堆,如今門可羅雀,一個上門的都沒有。
“夫君彆氣了,明日我就回孃家去找父親,讓父親出面求情,咱們只求能保住靖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不濟,他身上還有恩蔭,還能承爵,做個富貴閒人安安穩穩一輩子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