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那點名聲不要,她便是自絕於賈家,甚至自絕於王家,難道他還護不住她?
看出鳳姐兒眼中神色後,賈母愈發頭疼欲裂,她費盡心思想要一個團團圓圓和和善善的家,偏逢這一家子,就沒一個省心的。
她回頭看了鴛鴦一眼,鴛鴦忙上前攙扶起她,賈母顫巍巍道:“走,我也去東府看看,他到底要到甚麼地步!”
……
寧國府,賈薔小院。
黛玉、寶釵、湘雲、寶琴、迎春、探春、惜春俱在。
另有平兒、香菱、晴雯、齡官也在。
還有尤氏、尤三姐、可卿亦在庭院門前候著。
等賈薔到來時,彷彿來到了百花園,一朵朵或芙蓉、或牡丹、或玫瑰或山茶的鮮花,芬芳嬌豔。
有環肥燕瘦,有秀麗端莊。
有楚楚動人,亦有活潑可愛。
當然,也有幾個垂淚的……
好一副千嬌百媚百美圖,著實賞心悅目!
賈薔先是呵呵笑著對那幾個垂淚的擺手道:“不過出去住了幾天,斷不必如此。香菱、晴雯,還有齡官,你們都去拾掇一下,晚上去城外桃園。近來一批晚熟的桃子正好能吃了,莊子上的豬羊和魚也正肥美,咱們好好去高樂幾天!”
本來眼淚汪汪的香菱聞言,登時就不哭了,睜大眼睛看著賈薔道:“爺,今晚就去?”
賈薔笑道:“你們甚麼時候拾掇好了,咱們就能早點去!”
香菱激動道:“那能不能帶上小老虎?”
黛玉在一旁笑罵道:“去去去,你帶上真老虎都是你的事,和我們不相干!”
香菱見黛玉開了口,愈發高興,因為黛玉說話比賈薔還管用。
一邊抹著淚,一邊嘻嘻哈哈的招呼著同樣淚眼汪汪的齡官去拾掇。
她其實心裡也明白,賈薔不大喜歡人哭。
可她不僅愛笑,也愛哭,還好賈薔總能尋到好頑的哄著她,慣著她!
也便是如此,若賈薔果真壞了事,她也必是要跟著一起去了的。
她沒有林姑娘那樣的智慧和勇氣,也沒有她的擔當,只有一條路可走,或一起生,或一起死……
黛玉穿一身雲白軟綢闊袖紋蘭花裙裳,外面罩一件碧色撒花煙羅衫,恍若畫中走出的女子,滿身靈秀氣,到賈薔跟前,打量了下他臉上的傷,嗔怪道:“瞧瞧,往後可還敢不敢亂來了?”
賈薔還能說甚麼,扯在鳳藻宮那一套?開頑笑,他是尊重未婚妻的人!
“不敢了不敢了,再不敢亂來了!”
見他如此乖巧,姊妹們都笑了起來。
賈薔又柔聲對黛玉道:“再過些時日,先生就能回家了。”
黛玉驚喜道:“果真?爹爹在山東,可還安康?”
賈薔笑道:“先生的心性境界,遠非我等可比,且仍舊一直在進步著!他老人家是我見過當世最了得的人,林妹妹你就放心罷,廢寢忘食因公而耽擱身子骨這樣的事,他老人家早就過了這種低階境界了。如今先生是遊刃有餘的,操持天下大事!就我看來,以先生如今廣闊恢宏的胸襟氣度,長命百歲不是問題。”
這話倒並非完全在討好黛玉,林如海當年即便有天賦,能入賈代善之眼擇為東床佳婿,但從其中意賈雨村,再到近乎冷漠的將黛玉送入京中,都顯得其仍在“儒家官僚”行列中。
但等到之後近十年的生死磨礪,夭子喪妻,尤其是連他自己去歲在揚州鹽院亦經歷了遭九死一生的際遇之後,林如海便好似大徹大悟,頓悟了般!
一下就脫去了往昔儒家官僚的窠臼,似破繭重生一般,心境修養邁入了當世大儒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