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而沉冷的音色,帶著天生的疏離感。
不是應該發出這種詞彙的嗓音,卻又像是習以為常之後沒有底線的遷就和縱容。
所以無比自然。
自然到周圍的三個家長和當事人盛衍都沒反應過來。
秦子規剛才是汪了?
他承認自己是小狗了?
他要管自己了?
不知道是不是二兩茅臺屬實有點上頭,盛衍的大腦神經元開始消極怠工,運轉得十分緩慢。
他看著秦子規,懵懵地眨了下眼。
然後下一秒嗓子眼兒上抑制不住的刺疼就把他的意識強行召回,忍不住再次彎腰猛咳起來。
秦子規眼神裡似有無奈,蹲下身,順了順他的背,遞過杯子,柔聲道:“我是小狗,你把水喝了。”
大概是小學雞戰役終於取得了勝利,盛衍這次沒有繼續悲壯抵抗,而是接過水杯,咕咚咕咚灌了起來。
然後就是切好的冰雪梨,淡鹽水漱口。
最後張開嘴,任憑秦子規細細給自己噴上咽喉噴霧劑。
一套流程下來,盛衍明顯好了不少。
而且越來越配合,到了最後甚至可以用乖巧來形容。
感受到周圍三個大人懵逼震驚又崇拜的視線,秦子規剝了顆咽喉糖放進盛衍嘴裡,站起身,解釋道:“他小時候就愛偷吃辣條,但氣管細,容易被嗆到。”
許輕容是單身母親,又管著一家大公司,有多忙自然不用多說,秦茹和江平也是自己創業起家,年輕時候忙得腳不沾地,到現在都沒有自己的孩子,這兩個小孩兒就基本是被保姆帶大的。
而秦子規比盛衍大了一歲,又懂事得早,所以盛衍也可以說是被秦子規照顧大的。
因此到了這種時候,他們三個大人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孩子。
再想到剛才自家兒子誓死不從非要秦子規自認是小狗,而秦子規還真就“汪”了一聲的場景,許輕容心裡有點愧疚。
“那什麼,子規呀,小衍你也知道的,這兒……”許輕容指著腦袋,轉了轉,“有點異於常人,你別跟他計較。”
盛衍的腦回路的確打小就很清奇,總是冒出一些大人小孩都想不到的奇怪想法,但通常都讓人覺得可愛,並不會覺得厭煩。
“放心吧,許姨。”
秦子規看向許輕容,答得平淡卻讓人覺得分外安心。
許輕容心裡感慨又欣慰。
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又懂事,又優秀,脾氣又好,還會照顧人,不像他家這位祖宗,除了一張漂亮臉蛋能嚯嚯人以外,其他的都讓人頭疼死了。
許輕容正想著,秦茹戳了戳她:“你看看小衍,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
秦子規和許輕容聞言偏頭一看,果然看見盛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趴回了桌子上,下巴墊著手背,長長的睫翼一下一下緩緩眨著,眼神迷迷瞪瞪,看上去有點……
呆。
短暫的觀察。
許輕容試探道:“這是後勁上來了?”
秦茹瞪了她一眼:“你兒子,你問我?”
江平眯著眼睛打量半晌:“目光渙散,行動遲緩,看樣子是有點上頭,你這白酒很地道嘛。”
短暫的沉默。
許輕容沒否認:“我帶的茅臺確實很正宗。”
秦茹有點發愁:“可是明天他們還要上課呢。”
江平大手一揮:“嗐,反正小衍上不上課也沒什麼區別,不如直接請病假。”
再次短暫的沉默。
許輕容:“有道理。”
秦茹:“好主意。”
江平:“我去給他們老師打電話。”
站在一旁的秦子規:“……”
是所有家的大人都是這個反應嗎。
“我先帶盛衍回房間休息吧。”秦子規覺得還是自己比較靠譜,一手拎起盛衍的書包,一手扶起盛衍,任憑他懶懨懨地摟著自己的腰把下巴擱在自己肩上,然後回頭問許輕容,“他的洗漱用品換洗衣服都拿過來了嗎?”
許輕容連忙點頭:“拿了拿了,牙膏牙刷毛巾浴巾沐浴露洗髮露都放在你浴室了,睡衣在第一個櫃子掛著,貼身衣物在下面的抽屜。”
“嗯,好。許姨小姨小姨夫你們先慢慢吃,留些清淡溫和的放在冰箱裡,等盛衍酒醒了我給他熱。”
“好,小姨待會兒給你們煲點粥,就放在灶上,有什麼事叫我們。”秦茹溫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