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健吾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跟在胡孝民後面到了會議室。
今天的會議規模要小一點,除了範桂榮外,就是其他幾個科的科長,包括新來的六科科長張曦。副科長和下面的組長、股長都沒參加。
胡孝民把幾份報紙甩到施健吾面前,冷聲說道:“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施健吾很想解釋,可人家照片都拍了,再解釋也顯得蒼白無力。他梗了梗脖子,不知如何說起:“處座,我……我也不知道。”
胡孝民猛地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問:“身為情報科長,還是我情報處最重要的一科的科長,被人拍了照片渾然不覺也就罷了,怎麼能讓人潛入家裡呢?報紙上的照片是你家裡吧?你的警覺性去哪裡了?你學的特工技能去哪裡了?”
施健吾支支吾吾:“我……我也不知道。”
胡孝民氣得不想再說話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你總應該知道吧?”
“我……看看。”
施健吾早上看到標題和自己的照片時,腦子裡就一片模糊。他想的與胡孝民完全不一樣,他覺得是醜聞,可胡孝民卻從特務工作方面考慮。
這讓他很汗顏,都說胡孝民無能之極,他此時倒覺得有些不對呢。
施健吾仔細看著照片,他與石橋信平常也都是在家裡,看照片上的場景,應該是在虹口新搬的住所。
經胡孝民一提醒,他也發現不對。自己好歹也是情報科長,怎麼會被這些小報記者潛入家裡呢?再說了,記者的膽子再大,也應該知道一旦被發覺,可不是賠禮道歉就能解決的,他們會付出血的代價。
在上海,什麼人都可以惹,唯獨不能惹日本人。況且,你還是揭別人的老底,不要你的小命才怪。
胡孝民突然緩緩地說:“報紙上報道的事情,不管真假,都是施健吾的私事。我們只能從道德上譴責,但並沒有法律說他違法了。相反,拍這照片的人其心可誅。”
“感謝處座仗義執言,照片是昨天晚上拍的。”
施健吾聽到胡孝民的話,突然感激涕零。他沒想到,胡孝民不僅沒有落井下石,還能說出這樣的公道話。
相比江之林和萬千良的態度,他覺得胡孝民非常的公正不阿。回想之前對胡孝民的態度,他突然覺得很愧疚。
胡孝民佯裝吃驚地說:“什麼?昨天晚上拍的?”
施健吾愧疚地說:“昨晚我和石橋信喝了不少酒,處座知道,我經常貪杯。”
這是他與胡孝民打交道以後,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愧疚。當然,如果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胡孝民的安排,一定會撲上來跟胡孝民拼命。
旁邊的範桂榮突然說道:“這麼說,你在晚上喝酒時,就被人跟蹤了。”
他也覺得很詫異,原本以為開會是為了更好的羞辱施健吾,沒想到胡孝民竟然有為施健吾主持公道的意思。
蔣曉光也說道:“不是今天開始跟蹤的,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胡孝民鄭重其事地說:“這件事,對我情報處影響甚大,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表面上,這是出施健吾的洋相,實際上這是出我情報處,甚至是整個特工總部的洋相!”
施健吾說道:“請處座放心,我一定要把這個人挖出來!”
胡孝民淡淡地說:“鑑於此事影響很大,日本人也過問了,上峰有令,暫時免去施健吾情報一科科長的職務。你手頭上的所有工作,全部交給陶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