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衝出了青王府,馱著小丫頭四處逛,周邊的百姓皆是喜笑顏開地看著這一幕。
任何人都能看出李玄對那小丫頭的寵溺。
慢慢地慢慢地
小靜也有些感動。
她從趙晴雪那邊得到了母愛,又從李玄這邊得到了父愛。這兩種純粹的感情不帶任何雜質,於她而言,乃是極度的難能可貴。
人類孱弱的身體,卻在限制著她,讓她很快就有些困了。
於是,她奶聲奶氣地喊道:“爹爹,覺覺。”
李玄微微低頭,伸手將小丫頭抱到了懷裡,然後低頭看她,笑著道:“那我們回家。”
小靜打了個哈欠,嫩嫩的小嘴裡哈出薄薄的奶氣。
李玄將她抱緊在懷裡,好似抱著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若是尋常女嬰根本不會感到李玄此時的情緒,但小靜卻感受到了,她知道抱著她的父親會不顧一切地保護她,這令她又好笑又感動。
李玄回到青王府時,懷裡的小丫頭已經累得睡著了,一個小鼻涕泡正隨著她的呼吸吸氣而膨脹收縮。
他愈地放輕腳步,又抬手遮住風寒,躡手躡腳地把小丫頭送回了塌上,小心翼翼地給她蓋上了被子。
趙晴雪輕聲道:“她累壞了。”
她聲音裡充滿了甜蜜。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這輩子會犧牲。
可現在,她卻有一種真正的幸福感,甚至希望日子永遠這麼下去。
李玄牽起妻子的手,柔聲道:“這些日子我一直不在家,辛苦你啦。”
趙晴雪笑道:“我什麼都不會,辛苦的是媛姐才是。”
屋室微暖,獸金碳微微散著松枝清香,同時將秋日的蕭瑟隔離在外。
無論窗外是如何的天地蕭索,萬物凋零,無論窗外是如何的寒風呼嘯,秋意傷人,可此間卻是溫暖的。
李玄將趙晴雪輕輕摟在了懷裡。
曾經的小公主,如今的王妃,也坐到他腿上,摟緊了他腰肢,將臉頰側貼在他懷裡,然後輕輕感慨道:“我好像在做一場夢。”
“什麼夢?”
“我曾經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母后,離開兄長,離開王都。
可那些人,那些地方卻都如成了夢似的。
現在,我只有你,只有小靜。”
她聲音裡帶著嘆息,如蕭索的秋,凋零的葉。
李玄哄著她:“等以後有機會,我們一家同去王城”
趙晴雪道:“不用了。”
李玄問:“怎麼了?”
趙晴雪道:“我說不用,就不用了。”
她依然在感慨,在嘆息。
可李玄卻是忽地明白了。
也許,趙晴雪什麼都明白,她明白在那場殘酷無比的皇位之爭中,她最親的兄長已被她最愛的母后所殺,即便不是親自動手,也是預設了的。
她只是固執地不願意相信而已。
可李玄的體貼,眼前的溫馨,卻給了她去接受現實的勇氣。
她又怎麼可能讓相公和女兒置身於險地呢?
李玄沒有再追問,他將自家王妃摟在懷裡,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輕聲道:“不去就不去,都聽你的。”
長期離家在外,只能遠遠看著。
如今返回,李玄只覺每一刻都充滿了快樂。
之前他有時候甚至滿心陰霾,覺得自己是個怪物,而不是人。
可現在他只覺那些陰霾都已消散,晴光每日照在他心頭,讓他感到暖暖的,讓他明白自己其實一直是人。
任何人孤僻了,獨處了,總會感到寂寞和糟糕,總會感到性子古怪且扭曲,這並不奇怪。
但此刻,他已不再孤獨。
他與家人一起用餐,聽著母親嘮叨、父親抱怨,逗著兒女,陪著妻子,見著朋友,哪怕是曹聞,林劍風也是不擺任何架子地去見面。
他御車去往百花府,為昔日恩師曹書達掃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