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家可歸,背井離鄉的人排著長隊,艱難地拄杖而行,想要尋到出路。
可此間皆是砂礫,四處無有雨水,溪流
有人走著走著,就忽地往側摔倒,嘴唇黑,身形黑,那是大地在汲取他身上的水份。
再遠處,已有不少骸骨,乾屍。
此情此景,再比對那青木州洪澇的景象,尤為讓人觸動。
若真是天災如此也就罷了,但這偏偏是妖魔之禍。
李玄站在高處,俯瞰著那本是沃土桑田的黃沙道。
他已確定旱魃就在周邊。
但他並不急著出手。
一是,他對旱魃還沒什麼瞭解;
二是,時機還沒到。
刀不架到大胤王都權貴們的脖頸上,他們就會變得很健忘,縱然此時他解決了問題,但不消幾年,大胤權貴就又會折騰起來。
至於為什麼他不立刻入主王城,廢了舊王室,再自己隨便扶持個傀儡起來。
原因也很簡單。
他不想被天下群起而攻之,不想天下大亂,不想後患無窮,不想天天屁事不做,就去做什麼鎮壓這邊鎮壓那邊。
這天下講拳頭,可也講個名正言順地出拳。
你若不講規矩,旁人也不講規矩,且風氣一成,遺禍萬年。
一個沒有規矩的世界,李玄還要不要展了?還要不要和平和香火了?
殺殺殺,沒完沒了地殺,因自己的愚蠢而惹得全天下都是敵人,還故作豪情哈哈大笑,此非他之所願。
前世的歷史無不在告訴他這些道理。
司馬家篡了天下,結果呢?
滿門“忠烈”,一個個都是背信棄義之徒。
將叛主帥,臣叛君王,天子當街被匹夫一槍捅翻;
夫為妻傀,子為母弒,兄弟殘殺,一殺就是滿門抄斬;
只消手裡沒了兵就連屁都不是,史書的白紙黑字上記的都是遺臭萬年的罵名
李玄靜靜看著腳下大地,遠行災民。
刷。
他身形忽地一動,來到了一個拖家帶口的老婦身邊,把手中水囊遞了出去。
刷。
他又來到一處,看著諸多新亡的屍體,施展妖法造鬼。
他四處行走,救濟著自己能看得見的難民。
佛陀李玄要香火,要等時機合適。
但普通人李玄卻還是會盡可能地去救濟他看到的人。
佛陀李玄要旁人知道他做了好事,要旁人感激他,祈拜他。
普通人李玄卻不需別人知道他是誰,他只是順從著此時的心,同時想從細微之處去觀察那旱魃帶來的影響
旱災寸寸蔓延,越往西而近。
外出的騎兵試圖以命帶走旱魃,讓旱魃偏離行軌,去往別處。
可是,旱魃好像已經確定了方向,就這麼一直往王城方向而去。
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
王城中越混亂。
不少人跑到王宮去問情況,而得到訊息皆是“佛會出手”。
這事兒已經徹底瞞不住了。
權貴們聽得“魔佛之名”皆是一驚,然後有人討好王霸先道:“大將軍高才,此乃驅虎吞狼之計,真乃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