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樂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清了一下嗓子,啞著聲說:“剛才忘了拿我的書,我們能回去一趟嗎?”
“等會我幫你去撿回來。”
“不。”許君樂立刻說,“那是我從學校圖書館借的,要還的……”
紀蕭笙手放在門把手上,側著頭想了一會,“走吧,我們去找你的三島由紀夫。”
許君樂如願以償的撿到了他的書。
以及……讓紀蕭笙揹著他多走了一個來回。
紀蕭笙很小心的將他放在沙上,第n次問:“你是真的不用去醫院?”
許君樂翻白眼,不耐煩,“我說了我沒事。”
“痛的眼睛都是紅的,還說沒事?”紀蕭笙蹲下來,伸手將他的頭撥到後面,“你得告訴我哪裡痛。”
許君樂往後退了退,雙手捂了捂臉,很用力的揉了揉,說:“拜託,我這是被氣的……
他控訴:“紀蕭笙,我有理由懷疑我遭到了英國動物界的集體圍剿。你看啊,先是你的貓討厭我,試圖攻擊我,然後是餐廳的狗莫名其妙朝我叫,最後是剛才,一隻松鼠也要偷襲我……”
“紀蕭笙,我還有兩天就要回國了,照這趨勢我還能有命回去嗎?”
紀蕭笙先是笑著在聽,漸漸的又沉默起來,“你馬上就要走了……”
喂喂,重點不是這個吧。
許君樂回:“對啊,要過年了。”
紀蕭笙恍然站起來,“是啊,要過年了。”
他放在沙上的手機有開始震動,許君樂離的近,看了一眼,拿起來遞給他,“媛媛姐的電話。”
紀蕭笙接過,指了指桌上還冒著熱氣的餐碟,一時語塞,有些洩氣,悶悶的說:“你先吃,不能吃就放著,我點了外賣的……”
尾椎骨那塊還是有些痛,許君樂挪了挪身體,望著桌上賣相有些糟糕的菜式,他好笑的用筷子夾起盤子裡幾坨黑乎乎的東西,仔細辨認了一下,確定了他夾的是一塊麵目全非的茄子……
這東西吃下去會死人吧?
許君樂有些為難了,他目光停留在面前的一碗米飯上,突然笑了,下定了決心,閉著眼睛視死如歸的嚐了一口……
味道…
居然可以接受,不過分鹹也沒什麼奇奇怪怪的味道,就是這賣相……
許君樂無從得知紀蕭笙在廚房裡做飯時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一個那麼漂亮的人做的菜寫的字都這麼醜。
他異常專心的吃了一會,放在手邊的手機也響起來,是蔣晴過來的影片邀請,他想也沒想的按了接聽。
網路不是很好,黑了一會屏,蔣晴直接卡成了表情包。
許君樂毫不客氣的隨手截了許多圖,他懷疑蔣晴也一樣截了許多他的。
螢幕上的掉了幀的人貌似往前探了探,“你真的在英國?”
許君樂就知道是陳子明那個大喇叭,告訴他就是告訴了所有人。
“對啊。”
蔣晴表情很嚴肅,“崽啊,我兒媳不會是一個歪果仁吧。”
許君樂翻了個白眼,蔣晴斷斷續續的笑聲傳來:“你這個表情好醜啊哈哈哈哈。”
他看著螢幕牙花子都笑出來了的蔣晴,冷笑,“彼此彼此,對了,給你看個好東西。”
許君樂翻轉了攝像頭,走向客廳那副畫,問:“看的到嗎?”
蔣晴嫌棄的聲音傳來,“你這坐機畫質,糊成一團誰看的見啊。”
紀蕭笙推門進來就剛好看到這一幕,這小孩惦著腳抬手舉著手機,行動自如,看起來是真的沒摔著。
他腦子體內繃著的一根細線終於鬆了鬆。
這邊蔣晴已經尖叫一輪了,平復了一會,說:“不過比起寫實我還是更喜歡他的抽象畫。”
“你看他畫的普拉米修斯的眼睛……”
許君樂努力移了移手機的角度,“看的清嗎?還有,這是他畫的人類的眼睛。”
蔣晴的聲音從手機傳出來,“看不清楚,現在把我的眼睛寄過去還來的及嗎?”
許君樂冷血無情,“你先摳出來寄吧,來不來的及再說。”
紀蕭笙聽的笑出聲,又聽了一會他們對這畫的討論,他們聊天時會引用許多紀蕭笙不知道的人,敏捷且自然的接對方的話,時不時開幾句旁人聽不懂的玩笑,默契極了。
“齊澤克說愛是一種暴力,神對人的愛就是一種典型的暴力,我覺得與其說是畫好,不如說是這個悲劇本身就寫的很好。”蔣晴說到這裡像是看到了什麼,話鋒一轉,“書呆子,群裡在討論期末成績,你查了沒?”
許君樂翻轉鏡頭,“沒有,我下學期要滾蛋了,你看,只要活得久,就總有把你的敵人熬死的一天,你加油。”
蔣晴嘿嘿地笑了笑,“其實比起你退學,我現在更想看你搞基,你……”
許君樂聽到搞基兩個字心一緊,心虛的瞟了一眼紀蕭笙的方向,冷酷無情的將影片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