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大廈前,人來人往,眾人只看見一名失態的男子彷彿抓住一塊救命浮木似的,抱住了另外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
高大的男子眼中似有淚花,卻藏於黑暗中。
穆遠深呼吸,他總是告訴自己最後一次,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是最後一次,他不知道是不是沒一個人的失戀期都是這麼難度過,他知道自己的失戀期,真的太漫長了。
家人,朋友,出櫃,所有人安慰,陪伴在他眼裡,似乎都成了一場空,都無濟於事,他不想分手,傑克說,高橋因他而死,他是故意的,多少是真心話,多少是逼迫他認清事實,他並不知道,可他知道,傑克若是說高橋的死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對傑克死心。
如今,死心了?
穆遠死死地剋制地咬著唇,差點咬著他的肩膀上。
那些苦澀的眼淚,徹頭徹尾地壓了回去,說起來傑克的肩膀也是多災多難,為了他受過傷,在情事時被他沒輕沒重地咬了好幾個牙印。
是他無助時,唯一能撐起他世界的所在。
他愛這個人。
願意為了他放棄當男人的那一點快感,願意躺在他身下承歡,願意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他,這些年來,為了傑克,他從未觸犯過軍令,卻為了他曾經兩次讓他的驅逐艦開進了其他集團,讓他的驅逐艦的副炮,對著他不應該增援的地區去增援。
當年哥哥問他,這場分手,遲早要分,早分,晚分,都是分,不如短痛,可他不願意,他寧願十年後再分手,有十年的回憶,他也心甘情願承受五十年的生離。
可不曾想,他們連十年都無法堅持。
當初,他明知道這是一條死路也義無反顧地拉著傑克陪他來一場狂歡,他和傑克說,我們只爭朝夕,他錯了。
他錯得太離譜了。
十八歲的他並不懂得,愛情只爭朝夕是一件多麼悲涼的事情,他貪圖一時之快把傑克也拉進了深淵,傑克本不該陪他胡鬧。
是他一意孤行。
若是沒有他的一腔孤勇,愛戀,傑克或許不會如此痛苦,他和他就是一條平行線,他自穿上僱傭兵服就沒想過自己會和敵對集團僱傭兵展出一段愛戀。
是他錯了。
大錯特錯。
可傑克有什麼錯呢?
他什麼都沒做錯,卻無辜被捲入一場他追求的,註定無疾而終的瘋狂愛戀中。
一輩子……不得解脫。
他明白得太晚,許多錯誤已鑄成了。
可悲哀的是,他竟沒有一點後悔,若是再來一場,他甚至……還願意輪迴一遭,願意時光永遠定格在他的十八歲,傑克的二十歲。
那時候,他們多快樂。
可一切是徒勞無功的,就像時間推著他,不得不成長,他離十八歲,已經很遠,很遠了,他肩膀上的責任,也越來越重了。
對不起,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