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跳雪專業風洞, 這誰還能淡定啊!
凌放的眼睛閃閃發亮。
他是圓眸,本來是柔和、甚至帶有天真感的眼型,只是由於他的性格, 神色一向偏冷。只要興奮開心起來, 就能立刻減齡。
韓墨京看著他, 忍不住伸手到他頭上呼嚕一下——
“怎麼?”凌放沒躲。
“粘了一團茸毛。”韓墨京不動聲色地放下手,笑笑。
?
凌放眯起眼睛盯著他, 冷不丁要去揪韓墨京的手, 看到底有什麼茸毛。
韓墨京就躲。
“什麼?”
“糰子茸毛,不是誰都能看見。”韓墨京躲不過去, 攤手給他看。
空蕩蕩。
!凌放十分無語地拍了他攤開的手心一巴掌。
鬧啥呢, 幼稚。
前面韓家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著這一幕,心裡忍不住感嘆:小韓總這幾年越來越沉穩,和他父親越來越像了, 但是在朋友面前居然這麼……頑皮, 總算有點年輕人的樣子, 嘖。
韓墨京瞥了前座一眼, 司機注意到,神色一凜, 收回視線。
韓墨京接著說:“……訊息倒是不涉密, 方案都在討論嘛。我們公司內部也有研判分析, 跳雪中心一期九成九有風洞實驗室, 而且交付前一年大概就能完工。”
如果有人買“中國跳雪股”, 那這可是個實打實的重大利好訊息!股價一定能xiu一下躥很高!
跳雪運動員的一天,要是埋頭在跳臺場地跳, 那滿打滿算也就跳個二十次(其實這次數, 連中國國家隊全力保障的凌放都沒法擁有呢), 也就是說,在空中飛行的時間總共一二百秒。
折騰一天,空中有效訓練時間頂多三分鐘……說來全是淚。
這可叫人怎麼練嘛!
但是有了風洞,一切就不一樣了。
其實,歐美,日本和中國國內,現在都有很先進的風洞實驗室,但這種地方,連搞流體力學、材料、建築的科學家們,都是排隊申請著使用的。
大部分的風洞實驗室從草設階段開始,在風力、風速、場景預設上就基本不會考慮人體適應性,很難適用於跳臺滑雪練習。
歐洲相對比較超前,十幾年前,挪威和芬蘭就有專門的跳臺滑雪風洞,但是維護成本和訓練價格著實太高,也基本是自家的國家隊運動員才能用,主要還是為了進行試驗,拿到資料指導平時訓練,而不是常規訓練用。今年,芬蘭那座實驗室更是由於當地政府考慮維護價效比,關停了。
目前世界最先進的是美國亞特蘭大跳雪風洞實驗室,也就是美國國家隊運動員能在奧運週期用來訓練,其他時候還是要支付高額的訓練費用。
競技體育拼到最後,也是拼科技。
HB省淶源國家跳臺滑雪中心的風洞實驗室,將是中國第一個跳臺滑雪風洞。
韓墨京看著凌放笑,“曙光就要來了,加油。”
凌放當然知道 ,他前世備戰北京冬奧時還用過呢,但是這段時間也忙得很,壓根沒有想著這個風洞實驗室在應用前,有這些個立項、論證、建設過程呢。
他止不住地嘴角上翹,蠻開心地盤算著:怎麼跟葉飛流敲敲邊鼓,才能爭取儘量比前世提前些接觸風洞實驗室。
不知道這種專案具體怎麼執行的,前期的話,總能有些內部除錯、試驗的機會吧?
“……我馬上要進專案組,前期也就在那邊了,或許有些接觸,能幫你找找機會。”韓墨京望著凌放神采奕奕的面龐,笑著說。
這天夜裡,他們就住在特倫赫姆郊區,韓墨京外祖父贈予他的一處小別墅裡。
客房是夠的,但是用韓墨京的話說“住一起熱鬧些”。於是凌放和韓墨京保持著老傳統,決定倆人住韓墨京的臥室,多佈置一張床。
凌放這一夜難得睡得很不規矩,在夢裡也是翻來翻去,伸胳膊伸腿。
他夢見自己,時而在風洞中,自由地展開雙臂“漂浮”,時而在大跳臺的上空,輕鬆地掠過兩條紅線——還有,某一條看不見的“線”。
凌放在夢裡都能清楚地意識到那條“線”代表的數字……
他就在空中不斷俯衝、俯衝、逼近、逼近,快到了、馬上到了……
嗡嗡嗡嗡——他的手機鬧鈴震動聲響了。
凌放睜開眼,清晨的陽光已經灑了半床,他靈巧地一撐床鋪就坐起來,迎著晨光,心情大好地眯了眯眼睛。
扭頭看旁邊,韓墨京的床空著。
再看看手機未讀微信,韓墨京:“我早上有個和北美那邊子公司顧問的短會,稍後一起吃早飯。”
韓墨京名下的這棟挪威山間小別墅,主體是木頭和紅磚,內部裝潢並不繁複,看上去也有年頭,風格簡約,但每個角落都乾淨舒適,很溫馨。
凌放縮在會客廳角落的懶人沙發裡,守著嗶剝嗶剝燃燒著炭火的紅磚壁爐,愜意地伸長雙腿。
葉飛流坐在面向酒櫃的高腳椅子裡,端著一杯本地香檳,懶懶散散眯著眼掃視酒櫃裡那堆認識不認識的洋酒。
凌放瞥他一眼,心裡點評說:我教練真的像只大貓。
方唐跟著韓墨京,帶著水果和茶走過來。
半途中,方唐和切好的葡萄柚被葉飛流截胡,一把拉去了吧檯區。韓墨京就拿著一盆樹莓和一壺茶,向凌放走來。
他墨綠的眼眸微凝,盯著懶洋洋縮在沙發裡的凌放,心裡在想:嗯,小放是有點像吇吇貓……鳥中之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