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笑了,倒不是因為問題可笑。事實上,他什麼感覺都沒有。他不知道沒有感覺算不算一種感覺,還是根本不算。
“這個嘛,就是幹掉他們。”
“一槍斃命?我是說阻滯力如何。”
“擊中身體不會。M4發射出的子彈速度很快,通常會穿過身體。不過還是會倒下,是的。”
“但他們不會死?”
“身上中一槍大概死不了。所以我們都打臉。”
球員們倒吸了一口氣。“嗯。”有人咕噥道,像在咬著什麼甜蜜多汁的東西。
“那240,”索爾斯開口,“你說是全自動的。那它怎麼樣?”
“它怎麼樣?媽的,怎麼說呢。240太厲害了。”
“哦?”
“你要是用240打中敵人,他會粉身碎骨。”
在他們問出別的問題之前,比利趕緊說謝謝祝你們好運很高興跟你們聊天,然後走開了。他絕對不會再索要簽名了,這事太傻太沒有意義。比利偷偷張望了一會兒,終於發現戴姆站在房間的另一端,正在研究一塊巨大白板上的球隊陣容名單。“假如不是民主,”比利從背後靠近戴姆時,他嘴裡正念念有詞,“也不是共產黨,那是什麼呢?”
“什麼是什麼?”
“沒什麼。玩得開心嗎,比利?”
“還好吧。”他湊近戴姆,低聲說,“班長,這兒有些人瘋了,腦袋不正常。”
戴姆笑了。“那我們呢?”
管他呢。比利注意到戴姆的橄欖球上一個簽名也沒有。
“班長,我們可以聊聊嗎?”
“可以啊。”戴姆繼續研究陣容名單。
“是私事。”
“我是你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啊,是這樣,那個,我見到了一個姑娘。就在,今天。剛才。啦啦隊裡的,其實。”
戴姆立刻虛情假意地嚷嚷道:“恭喜。”
“是,我是說,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都見到了啦啦隊,我知道。不過那個姑娘跟我,班長,我們有點關係。”
“比利,別跟個白痴似的。”
“沒有,班長,是真的。發生了一些事情。”
戴姆來了興致。“她給你口交了?”
“啊,沒有。不過我們親熱了一下。”
“胡扯。”
“我對天發誓。”
“胡扯!什麼時候的事?”
比利簡單描述了一下剛才的事情,出於尊重和道義,沒有提到費森的高潮。
“你這個混蛋。”戴姆溫柔地說,“你沒有說謊吧?”
“沒有,班長,我沒有說謊。”
“我看也是。”戴姆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混賬東西,林恩。不過你他媽的是怎麼說服她——”
“其實主要是她在說話。”
“厲害,聰明人。我覺得你這輩子肯定能睡不少女人,比利。”
“謝謝。不過我想問你的是……嗯,我想找你談談是因為……”
戴姆耐心地看著他。
“哎,我不想失去她,班長。我要怎麼做才能不失去她?”
“什麼?我的天啊,失去什麼,比利,你跟她在一起才多久,十分鐘?你們倆幹了一次,很好,太棒了,我真心替你高興,不過我想你沒什麼可失去的。她只是在表達善意,懂嗎?你是個英雄,她只是在為軍隊做好事。再說今天晚上二十二點我們就要回去報到了,所以我不知道你以為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她。這樣吧,看看能不能弄到她的郵箱,也許回伊拉克以後你們還可以透過郵件搞一下。”
比利心裡不是滋味。戴姆當然是對的,想要跟費森發展下去純屬異想天開,不過他想起費森如何溫柔地捧住他的臉頰,她的屁股如何配合他的發力,她張大了嘴的吻,淚汪汪的眼睛,快把他的骨頭壓碎的高潮。他不是個玩完姑娘就丟的混蛋,可現實就是如此。
一個裝備室管理員看見他倆站在那裡,便問他們想不想參觀裝備室。好啊,戴姆說。恩尼斯,那人說著伸出手。管理員大約六十歲,身材結實,剛開始發福,說話帶著得州人風滾草般的鼻音。“今天你們能來真的是我們的榮幸。”他領著戴姆和比利走向配藥櫃檯旁的一扇邊門,“大家對你們好嗎?”
“大家都很好。”
“那就好。我們真的是在努力款待貴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