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劉益守輕嘆一聲,他原本想的是隻要城牆平齊了蕭繹就會動手,沒想到羊侃的應對,很可能讓蕭繹推遲總攻的時間。
“暫且按兵不動吧。”劉益守意興闌珊的下令道。
“喏!”
眾將齊聲說道。
現在的情況好比是獵人打獵,你佈置了一個自認為很不錯的陷阱(也可能真的很不錯),但狡猾的獵物就是不上鉤,甚至根本不來。
這個時候,你就不明白究竟是獵物沒有餓,還是它已經改變了獵食的路線,或者是在謀算你這個獵人。
劉益守現在就是陷入這樣的迷茫之中。因為進軍太順利,反而覺得是敵人有詐。
又過了兩天,蕭繹軍還在堆土,已經是比城牆還高,但依舊遠遠趕不上羊侃在城牆上堆土的速度。二者的高度差雖然縮小了,卻依舊“高不可攀”。
而且羊侃一點破綻都沒有留給蕭繹。火油等物準備齊備,一旦有湘東軍士卒搭木板,守軍便將火油潑到木板上,然後引火燒燬。
有鑑於此,劉益守下令全軍北上江寧,在江寧屯紮。
江寧城在建康的東南部,已經離臺城咫尺之遙,可以朝發夕至!
這個時候,蕭繹終於回過神來,連忙讓樊氏兄弟中的樊猛領兵五千,在秦淮河南岸擺出“背水陣”,並佈置好柵欄,嚴防劉益守大軍突襲建康。
……
蕭繹大軍在臺城外壘土的第十天黃昏,忽然狂風大作,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此時長江出海口還沒有衝擊出灘塗來,因此建康的位置其實十分靠海。一旦颱風襲來,風雨大作亦是常事。
果不其然,狂風過後便是暴雨,傾盆而至,豆大的雨滴打在人們身上,瞬間就變成淋成落湯雞。
蕭繹大軍的中軍帥帳內,蕭繹毫無形象的瘋狂大笑,一邊笑一邊亦痴亦癲的喊道:“蒼天有眼啊!終於輪到我蕭繹入臺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暴雨來臨,弓箭和他們最忌憚的猛火油也沒用了,此刻便是攻入臺城的最佳時機!
“君才!”
蕭繹雙手按在王僧辯的肩膀上,大吼道:“去攻城吧!成敗在此一舉!”
王僧辯亦是很激動,他也很明白,等了這麼久,攻克臺城的機會終於來了。
天時到了,地利被他們堆的土丘抹平了,這一仗完全有的打!
“傳令下去,此戰之後犒賞三軍,人人有份!朕登基之後什麼都有,絕不會虧待爾等!”
蕭繹語氣堅決的說道。
“對了,讓樊猛死死頂住。只要朕攻入臺城,什麼都好說。讓他不要吝惜士卒,部曲打光了朕給他補齊!”
他對王僧辯強調了一句。
京口城裡,蕭綸讓麾下部曲們一個個都穿好蓑衣,頭帶斗笠。外面風雨大作,但是他明白,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蕭繹一定會用這個暴雨的機會迅速攻打臺城。
“殿下可以在京口城內等訊息的。”
韋載開口勸說道,已經是一身戎裝準備出發。
“本王等在京口,如果你敗了,本王還能去哪裡?”
蕭綸苦笑道。
韋載微微點頭道:“士為知己者死,召陵王信在下,那在下就與召陵王同生共死。一同出征吧。”
“好!一同出發!”
蕭綸緊緊握住韋載的手,十分用力的捏著。
建康東南面的寶堰,同樣是風雨如晦,只有軍帳內火把的火光搖曳,其他根本看不到光亮。
正在這時,一葉扁舟頂著風雨而來。將船靠岸後,一個斥候來到軍帳內,拱手對陳霸先說道:“都督,湘東王大軍已經開始冒雨攻打臺城!”
來了!終於來了!
不僅是陳霸先,軍帳內的親信,包括他大哥陳道譚,都是面露微笑。他們在此處風餐露宿,隱藏行蹤,不就是等的這一刻麼?
“殿下(蕭映)在十多里以外的延陵,麻煩兄長去支會殿下一聲,讓他帶著大軍過來跟我們匯合後,接下來暫時按兵不動。”
嗯?不要出發?
陳道譚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我們是真正去勤王的,勤王的隊伍,總要最後到,等那些叛逆們打完了再去收拾局面。如果去早了,豈不是要跟蕭繹死磕?”
陳霸先笑著說道:“我們的子弟兵,不是這樣去損耗的。”
陳道譚秒懂,拱手行禮道:“放心,為兄此去,定然將話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