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31節(2 / 2)

小說:豔骨曲渚眠書評 作者:曲渚眠

老嬤嬤瞧著禮單,咦了一聲:“怎麼她也送了東西,倒是用心思,這樣的大塊兒黃玉不多見了,雕成這樣的小老虎,料子就不說了,下足了功夫的。”

虞四奶奶接過來瞧了瞧,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瞭然:“嬤嬤,這姑奶奶可真有意思。”

老嬤嬤略一想便明白了:“姑娘糊塗了,姑奶奶的意思還不明白,怕是為的她們家的姐兒罷了。雍州城裡門戶她瞧得上的,又沒有適齡的。怕是把主意打到孃家,想著嫁回來呢?姑表親,又有親外祖母看著,再沒有不安逸的了。”

虞四奶奶勾出一抹笑,放下那黃玉小老虎,嘲弄道:“她的算盤倒打得好,只怕如不了意了。”

……

江州行轅,沉硯接了信件,急急忙忙往中軍大帳去,剛至門口,便見那王美人嫋嫋娜娜出來,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君上剛睡下了,若沒有旁的要緊事,明日再來回吧。”

沉硯恭恭敬敬請了個安,候在一旁並不言語,不說是現在進去稟告,也不說還是明日再來。

王美人本是個極和氣的人,見此也有三分生氣,又加上陸慎只帶了一個女眷隨軍,頗覺受寵,當下沉了臉道:“君上連日失眠,你這時進去擾他安眠,可是大不敬之罪。”

沉硯微微抬頭,聽著她那與江州郡主七分相似的嗓音,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道:“奴才不敢。”

這樣不陰不陽,王美人氣得指尖發顫:“你放肆!什麼事這樣要緊,君上失眠,你不是不知的。”

王美人出身市井,不懂這些豪族的規矩,到底是她身邊的丫鬟明白,趕緊上前勸:“美人,君上不是說,您煲的銀耳湯甚是美味。君上今兒一天都沒進東西了,不如您……”

王美人這才下得來臺,甩了甩袖子,悻悻然走了。

沉硯進大帳時,陸慎已經醒了,坐在書案前,手上筆未停,頭也不抬,問:“何事?”

沉硯奉上一檀木匣子,開啟來,見是一塊璃紋玉佩,稟道:“趙孟懷前日尋到這塊玉佩,是在一間藥鋪尋到的。那藥鋪老闆說,是位十六七的姑娘抵藥材錢的。說那位姑娘去年正月生了一場重病……”

說到這裡,他瞧瞧抬頭去瞧陸慎的臉色,見他面色如常,更為忐忑,繼續道:“生了重病,沒錢買藥,只好抵了這塊玉佩。趙孟懷已經審了一遍,說是已經病死了。”

沉硯低著頭,不知過了多久,這才聽得陸慎說話:“把人都帶進來。”

第49章

那藥鋪老闆四十來歲是被提溜上來的,臉上青紫相間,整個人軟趴趴的擒著他的軍士一鬆手便臉朝地整個人趴在地上蠕動,呼扯呼扯地似破燈籠一般呼吸,一副受過酷刑的模樣。

他不知被關了多少日,明白這些人的厲害怕再吃苦頭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全說了:“那丫頭是個遊街的鈴醫,跟著個六十來歲的老啞醫,說是祖孫兩從南邊出來逃兵災的聽著也是江南口音。他們是去年臘月到的固原縣,一到便在南門樓子下襬攤行醫……”

說著,那藥鋪老闆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大口黑血:“這樣的江湖郎中,不過是搖著鈴鐺走街串巷扛著藥箱賣些狗皮膏藥、大力藥丸之類不入流的東西。鈴醫坐堂問診,笑也把人笑死了除了偶有些病急亂投醫的,也沒人光顧。那丫頭雖臉上有道大疤,眉眼卻還看得,身段兒也好聲音柔柔和和的,不過才來了三五天一文錢的診金沒掙到,反惹了些青皮流氓圍在攤子前調笑……調笑……”說著一口氣喘不上來,竟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沉硯俯身過去,探了探鼻息:“還有氣,暈過去了。”

陸慎端坐上首,臉上依舊瞧不出什麼表情,冷冷道:“潑醒。”

沉硯道了聲喏,命人提了一大桶涼井水進來,把人上身渾身潑透,這才見那藥鋪老闆悠悠轉醒,他打了個冷顫,緩了好一會兒,腦子有些糊塗了:“那丫頭……我說到哪兒了……說到哪兒了……”

這話沉硯是不敢答的,低著頭良久,聽那藥鋪老闆顛來倒去唸了三四句“說到哪兒了”,這才聽到上首的君侯沉著聲道:“青皮流氓!調笑!”

那藥鋪老闆抖抖索索接著道:“喔,對了,是調笑。那些青皮流氓開始不過言語調笑,後來漸漸動手動腳地佔便宜,那丫頭脾氣烈,眼見著就是要出事的模樣。誰知道,城下村竟生了疫氣,不過五六日的功夫,接連死了上百人,一家只要有一人得了,就幾乎全家死盡。連縣令也嚇得緊閉縣衙大門,派人把守城門口,不許城下村的進城。”

說著那藥鋪老闆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呼呼喘氣:“到了這時候,藥鋪裡的坐堂大夫自然再不敢出去瞧病的。說來,那祖孫兩也算有些本事,為了躲那些青皮流氓,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城,又開的是什麼方子,不過一個月的功夫,村裡疫氣竟漸漸散了。祖孫兩也在村裡立住跟腳了,慢慢連城裡的人反倒去村裡瞧病了。”

那藥鋪老闆受了重刑,看起來活不了多久的模樣,說著說著便不知偏到哪裡去了:“那藥方有兩味不知是什麼藥,用的是什麼藥引子,竟這樣有用,要是能知道就好了,可惜,得罪過那祖孫兩,出多少銀子,也不肯告訴我……”

他嘟嘟囔囔說了一通有的沒的,囉嗦得連沉硯都皺眉,覺得聒噪,偏上首的君侯靜靜聽著,並不打斷,只好忍著聽那藥鋪老闆抱怨。

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又說到林容:“到了正月裡,那祖孫兩生了一場重病,本也治得好,只是一副藥就要一兩銀子,連吃一個月慢慢養著。那丫頭便抵了一顆紅寶石和一塊兒玉佩,想著換藥來吃。”

說到這裡便有些含糊不清了:“後來那老丈先沒了,那丫頭也只剩一口氣,叫人扔在水月庵門前,過得一兩日,聽水月庵的尼姑們說,人沒了,葬在……”

聽到這裡,陸慎立刻截斷:“那顆紅寶石加上玉佩,價值千金,既然病能治好,也有藥吃,人怎麼會沒了?必定是你巧取豪奪,貪圖財貨,拿了錢財,又不肯給藥,逼死那祖孫的。”

那藥鋪老闆連連搖頭:“不不不,小人沒有,小人沒有,那寶石玉佩本也不值錢……不值錢……”

陸慎揮揮手,不再聽他辯解,扔出一根令籤,吩咐左右:“拖出去,著實打。”

左右軍士立刻把人提溜出去,碗口粗的軍棍著實打下去,開始還有些慘叫聲、求饒聲,漸漸外面便沒有聲響,不過一會兒,有人進來稟告:“人已經氣絕了。”

這時候在軍帳外,等著被審問的水月庵尼姑,醫館大夫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癱坐在地上。等在外面的固原縣令一時只覺天旋地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訕笑著同出來的沉硯打聽:“上差,可是下官管轄之地出了什麼亂人倫的大惡之事?君侯可有什麼示下?”

沉硯搖搖頭,面無表情:“不知。”

這場拷打,一直持續到天明,方才停歇。

帳外正下著大雨,黑雲欲催,陸慎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這才轉頭吩咐:“去請德公來。”

沉硯鬆了口氣,又聽他吩咐:“點三千精兵,去青州。”

沉硯忍不住提醒:“主子,您才寫了信,重陽節回雍州去的,老姑奶奶已經動身了,府裡的親眷也都等著了。去青州,必定是趕不及回府過重陽的。”

陸慎不說話,只淡淡瞥了一眼,那寒意叫沉硯後背發涼,不敢再說什麼,彎著腰退了出去。

……

青州小玄青觀,這日晌午,大雨初歇,偶一山間鳥鳴,越發寂靜。林容瞧著手裡的《黃庭經》發愁,剛想放下筆,便聽見外頭一陣腳步聲。這個道觀的觀主太元真人,生性嚴厲,林容是不敢明著偷懶兒的,她趕緊翻開書,作認真謄抄的模樣。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頭戴蓮花冠,身穿霓衣的女冠悄悄推門進來,笑道:“妙玄,不必抄了。”

林容見是她,倒是放了筆,傾了傾身子,換了個舒服些的坐姿:“是妙貞師姐啊!”

那位叫妙貞的女冠笑笑,合上經書,道:“今兒早上雍州的大玄青觀派了人來,說雍州君侯夫人歿了,命大玄青觀做足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陸道場。又說咱們觀裡上月送去的丹藥很好,命咱們再煉一爐子送過去呢。因著這個緣故,大玄青觀分潤了咱們觀裡一場法事。送了好些東西來,這下咱們過冬倒是不愁了。你說,師傅要你煉丹,這經書還用抄麼?”是的,本來以為可以靠醫術養活自己的林容,現在正靠著高中化學知識在道觀裡忽悠人。

林容靜靜聽了會兒,問:“雍州的君侯夫人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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