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67節(2 / 2)

小說:曲渚眠豔骨完結 作者:曲渚眠

沉硯道是句是,他是知道林容的醫術的,只是為求穩妥,又拿出去叫眾人商討一番,都無異議,這才叫人下船去抓藥。

林容自顧自回了船艙,沐浴過了躺在床上,剛眯著一會兒,便有侍女進來稟告:“夫人?”

林容披衣起來,掀開床帳,問:“怎了麼?”

那侍女急忙道:“主子高熱不但沒退,還似乎加重了,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來請教夫人。”

林容推門出來,一面走一面問:“藥服了沒?有沒有用冰水冷敷?”

侍女點頭:“服了一劑,只後來主子睡了,便沒有再服用。開始服侍著用冰冷敷了一會兒,後來主子便命奴婢們退出去了。”

林容搖搖頭,陸慎這個人一向是不遵醫囑的,掀簾進去,見他正閉眼睡著,臉色蒼白,略探了探額頭,便見燒得不成樣子,的確是加重的模樣,吩咐侍女:“取烈酒來。”

又在酒里加了冰塊兒,用巾帕打溼了,一遍一遍擦拭,替他降溫。又用玉板輕輕颳著大椎、風池、風府、天突等穴。

不知過了多久,船窗外天色曉白,那高熱便漸漸退了些,稍稍放心,只摸著額頭,尚有些低熱的樣子,只怕又反覆,只到底是累了一夜,林容坐在床沿處,撐著下頜緩緩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容忽地驚醒,見陸慎覆在自己身上,問:“你發什麼瘋……”

話只說得半句,便立刻截住,只覺小腹又酸又麻,怔怔望著帳頂暗雲紋,手無力地插進陸慎的髮鬢之中。

好半晌,這才回過神兒來,推了推陸慎,蹙著眉正要發作,便見陸慎俯身上來,輕輕在唇上一啄,擁住她的肩頭,微微嘆息:“你不想回洛陽去,便不回去,我不想勉強你,也再不敢勉強你了。叫阿昭跟你待在江州,等漠北戰事停歇,我再來江州見你們就是了。”

林容一時愣住,顧不得計較他的動手動腳,心裡早有他必定用阿昭拿捏自己的預見,也做好了此生不再見阿昭的決心,從不曾期望他能把阿昭留在自己身邊。

陸慎輕輕去吮那已經有些已經有些微微發燙的耳垂,道:“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比你活著更重要了,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吧!”

在她身上,言而無信的事,陸慎不知做了多少,林容自然不肯信,伸手去推他,只那隻手虛虛的,毫無力氣,反倒像是在輕輕蹭著陸慎的胸膛一樣。陸慎抬頭,一雙眼睛似幽幽地深潭一般,林容望著他,又閉上眼眸,忽覺得又惶恐又無助,那感覺實在是太過陌生,使她陷入無盡的虛無之中。

陸慎低頭,薄唇輕輕覆在她眸上,道:“別想了,想不明白的。”一面說,一面覆身壓了下去,將那小婦人的嬌啼吞入腹中。

這樣牽扯不清,勾勾連連,拖泥帶水,實在是叫人厭煩,林容正抿唇想喝止他,卻又聽他在耳邊道:“六月回洛陽,七月便要出征,說不得下次再見,又得是一年之後了。阿昭向來淘氣貪玩,你不要慣著她,來年轉眼間便四歲了,閒時教她認幾個字也好。”

林容腦子裡忽蹦出‘箭鏃而死’四個字,那喝止他的話便停唇邊,一隻手覆在眼眸上,道:“我從不信你的話,也無任何可信之處。”

陸慎只得嘆氣:“這一回,是真的了。”人生苦短,長日盡歡。

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船已不知行到了何處,江風透過窗迥,把藕荷色的羅帳吹得亂拂,帳中皆是一片金燦燦的夕陽碎光。

第109章

一時床搖珠晃簾內春光昏昏,林容忽地睜開眸子,那聲音冷冷的不帶著一點慵懶的□□之色:“你這是又要用強麼?”

陸慎抬頭瞧她見她一張粉臉已染上了極重的胭脂色額上兩三點微汗,只那一雙眸子卻十足的清冷,無絲毫動情的跡象,她冷冷望著陸慎又問了一遍:“你自覺我心裡有你說那些不想回洛陽的話,只是自持身份,欲拒還迎不好即刻下臺階等你磨上一年半載,或者又有了身孕,是不回去也得回去了。縱有鬱氣,過得三五年,也就消散開來。自然又是夫妻和樂兒女圓滿,是不是?在林間的小屋裡半推半就在這裡自然也是要半推半就的,是不是?”

陸慎語噎,只顧得怔怔望著林容發愣,良久沉眸道:“我在你心裡便是如此?”

林容閉上眼睛,合上衣衫不再去瞧他,淡淡道:“出去!”

陸慎在帳中默默瞧了她半晌,見她只閉著眼睛,那秀麗的眉梢間漸漸湧出愁緒來,翻身坐起來,終是披衣掀帳而起,推門而去。

林容聽見關門聲,這才微微嘆了口氣,並不起身,閉眸整理心緒,又實在是極累極倦,不一會兒便不自覺的偏頭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帳中藥味漸漸淡去,徒留著一股如蘭似麝的香味,她撐手坐起來,繡簾微微晃動,侍女便立刻上前來,打起簾子,問:“夫人醒了,可要用膳?廚上正候著呢?”

林容並不說話,只披衣起身,取了筆墨,到桌邊另寫了一張藥方子出來,叮囑:“去抓了藥來,煎好之後立刻端給我。”想了想又道:“把藥材取來,我自己煎。”

一侍女接過宣紙,問:“夫人可是身上不好,有道是能醫不自醫,外頭那些大夫還在船上候著,倒不如奴婢請他們進來,隔著簾子診脈瞧瞧?”

林容不說話,往淨室而去,另外一位侍女見她腳步虛浮,忙上前攙扶:“夫人,可是要沐浴?”

那奉命抓藥的侍女,悄聲出來,把藥方子交給沉硯,道:“夫人吩咐,交按著藥方子,抓了藥材來,她要親自煎藥。”

沉硯細細瞧了一遍,雖然瞧不太懂,只那上面有兩味藥材,硃砂、麝香,卻是極寒的避孕滑子之物,他默默收在袖中,又請了船上的諸大夫瞧過了,確信無疑,的確是避子湯。

沉硯轉身出門,見陛下仍舊肅色負手立在船頭,一身玄衣,幾乎與濃濃的夜色融為一體,躬身上前,稟道:“陛下,夫人寫了一副避子湯的藥方,命侍女抓了藥來,要親自煎。”

沉硯低著頭,不敢去瞧陸慎的臉色,只這話一出,便覺周身一片冷寂凝塞,躬身候著,不過一會兒,竟覺得指間也似凍住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夜風裡傳來陸慎冷峻的吩咐:“隨她去。”

這邊林容沐浴過,用了膳食,雖不大有胃口,也到底勉強著多進了一碗香米,剛擱下筷子,便見侍女捧著藥材進來:“夫人,下船抓藥的人回來了。這咱們停駐的這個碼頭不大,下船便是個小縣,別的藥材倒罷了,只麝香尋常藥鋪倒是備得不多,要明早天亮了,再命此處縣令去辦。”

林容嗯了一聲,道:“不防事。”把那包藥開啟來,一一挑揀,又放在鼻間嗅過,確定藥材沒有損毀,失了藥性,細細選出一副來,倒在藥罐裡,擱在紅泥小爐上慢慢熬著。

一面坐在小几上煽火,一面問侍女:“此處是什麼地方?”

侍女笑著搖頭:“奴婢們這兩日都在船上,倒是不知是什麼地方,只聽說離江州不遠了的,想來不是三日,便是五日,必定能靠岸停船了。”

林容聽了,嗯了一聲,默默搖著扇子,良久道:“那很好。”又瞧了瞧時辰:“天不早了,你們去歇息吧,我這裡也沒什麼事了。”

兩位侍女知道這位夫人待下隨和,此刻見她放自己回去謝謝,倒不推辭,皆是點點頭:“是,夫人。”

過得小半個時辰,等那藥熬好,晾涼服下,這才上床安歇。剛眯著,正迷迷糊糊,便聽得船艙外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蹬蹬蹬,接著又似是阿昭的聲音,不知追著什麼人問:“在哪裡呢?是前面那一間麼?不會不等我,已經走了吧,你們沒有跟孃親說我要來麼?”

旁邊有聲音小聲的半勸半哄:“沒有,沒有,就在前面呢?夫人就在前面呢,時辰太晚,想必是睡了”

說話間,那蹬蹬蹬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容立刻推帳坐起來,便見阿昭一路小跑著,撲到自己懷裡,那聲音滿是委屈:“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林容抱著她,輕輕去撫她的頭頂,笑著安撫:“誰說的,我不是還在麼?本打算去江州小舅舅那裡接你的,誰知你竟來了。誰送你來的,路上走了幾日,累不累?”

不知是誰同她說過些什麼,這兩句安撫的話也並不起什麼作用,小丫頭撲在她懷裡,小聲哼哼,似在撒嬌又似在小聲啜泣,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刷子似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使勁嗅了嗅,聞見一大股苦藥的味道,仰著小腦袋,問道:“孃親,你生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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