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19節(2 / 2)

林容無聲地笑著,偏頭倒在床上,樂了一會兒,聞見那鴛鴦枕上沾著陸慎身上百濯香的味道,越瞧越不順眼,伸手扔在床下去,見翠禽還愣愣站著,勉強止住笑:“去睡吧,我沒事。”

翠禽把枕頭撿起來,見林容一臉淚痕,偏偏笑得極高興的樣子,一臉莫名了走了出去,搖搖頭。

曲嬤嬤那日得了林容的託付,自覺是信重之人,這時也敢掀開簾子進內來瞧,擔憂問道:“縣主,出什麼事了?”

林容並不掀開床帷,只坐在床內嘆氣,隱隱帶著哭腔:“嬤嬤,君侯大抵是真的厭惡我了。”

曲嬤嬤這才全然信了林容那日的話,站在窗前寬慰了許多:“縣主不要急,君侯大抵正在氣頭上,咱們先去姑老太太那兒,過得些時日,君侯消氣了,姑老太太再勸幾句,也就好了。”

她只顧著勸慰林容,倒渾然忘記了問問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叫君侯這樣厭惡了的。

果不其然,自這夜過後,陸慎便再也不往林容這裡留宿,連帶著杭卿也來得少了,府裡眾人漸漸地便傳這位江州貴女是徹底觸怒了君侯,徹底失寵了,漸漸地也有些怪話傳到林容耳朵裡來,日常也不太恭敬起來。

開始的時候林容本不想搭理這些,那日見連翠禽這樣沉穩的也叫氣得在廊下偷偷哭,這才決定整頓一番。只她也並不自己親自發落,派人去稟告杭卿。

杭卿自來小心謹慎,也拿不準君侯現如今到底是怎麼個意思,把若干怠慢輕忽的丫頭婆子,都一一發落了一番,那些閒言閒語的也都打了二十杖趕了出去,親自同林容請罪:“都是奴婢的錯,沒把這些丫頭調教好。”

林容在廊下配藥,還是一貫地和煦:“沒有,你很好!”,笑笑又道:“我是不想發落誰的,只安安生生的,便是大家的福氣了。”

如此,除了府中眾人多了幾分尊重,倒有了幾分剛到宣州那種無人過問的悠閒之態。

這般過了兩日,林容要的粗布麻衣也做好了,又命人取出幾塊銀子來,用剪子絞了,戥秤稱重,分成每個一錢半錢的模樣,分裝在好幾個錢袋裡。又配了些常用的藥丸,藥材。

她這裡暗暗準備著,只等待時機,不料這日翠禽、鳳簫進來:“縣主,不知城裡出了什麼事,只准進,不準出,您吩咐了,打發人上山去給通玄真人送東西,亮出了咱們府裡的腰牌,也不讓出去呢?”

林容皺眉,問:“打發人去問過杭卿姑娘了沒?”

翠禽點頭:“我親自過去問的,只見她那樣子,倒彷彿不知這事一般,還說打發人去問問,再來回縣主。”

林容沉默了一會兒,聽鳳簫問:“縣主,你說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我聽人說,咱們君侯雖破了這宣州城,可那東南方犄角處還有幾萬不安分的袁氏部將,連帶著這城裡好些人也不安分,就因著這個緣故,君侯才坐鎮宣州,遲遲不回雍州去。”

這話一出,屋子裡主僕幾人都沉默起來,良久,翠禽道:“鳳簫,這種事豈是你能瞎說的。終日滿園子亂逛,你從哪兒聽來的?”

鳳簫癟著嘴,搖搖頭:“我不說了。”

到了傍晚,杭卿便來了,手上拿著大紅封面的請柬:“這是夫人那日在小終南見過的,秦太太的帖子,說是新取的兒媳婦添丁,是百日宴,請夫人過去坐一坐。”

林容手上拿著帖子,並不翻開來瞧,又聽杭卿道:“剛夫人打發人來問,我並不知此事,又派了小子去打聽。這才知道,這宣州城外的山上出了一窩流寇,前兒殺了城外一戶農家十幾口人,主公點了將剿匪,這才在城門口戒嚴。”

林容聽了,半信不信,搖了搖手上的請柬:“我今兒身子不太舒坦,頭有些沉,就不去赴宴了。你替我備了東西,送過去就是了。”

杭卿臉上為難:“這怕是不好,兩家本身親戚,她們家老太爺還教過君侯一年書,君侯那日也是要去的,也特地叫奴婢囑咐夫人,那日一定要去。”

林容實在是不想去,好容易叫陸慎厭惡了自己,並不想再碰見,出什麼意外:“只怕我不熟,也不知說什麼好。”

杭卿笑:“夫人這就多擔心了,您是君侯夫人,你肯去,便只是她們想著該怎樣同您說話,您要高興就多說幾句家常,要是沒了興致,便不說話也沒什麼。”

林容只得點頭,又問:“你膝蓋好些了沒?”又命翠禽、鳳簫把她配的藥材拿出來,道:“這是我們家不外傳的方子,你煮了藥湯,每晚滾燙的泡半個時辰。”

杭卿忙接下:“多謝夫人。”

第29章

林容第二日梳妝打扮停當便坐著青帷馬車往夏侯府而去。雍州來的僕奴嘴緊些,對這些地方豪族所知也有限,留下了原先袁氏府裡還好些家世清白的這些人現又是無根之人打聽宣州城裡的太太小姐找她們準沒錯。

鳳簫貪玩,同丫頭婆子們都熟,帶了零嘴往各處走一走,便都打聽清楚了:“縣主今日設宴的這家姓夏侯那日在小終南見的秦太太是這家的當家主母,也是宣州降臣的家眷。她的長子夏侯璋現領了四萬披甲在外,她們家老太爺在洛陽時官至中丞大夫曾教過咱們君侯一年書。雖是降臣但君侯頗為禮遇。這次是夏侯璋的夫人生了龍鳳胎,這是吉兆。”

林容頓時明瞭,赴宴種種,只是一種政治上的需要,她微微掀開馬車簾子見街道人煙稀少,只偶有幾個糧鋪開著門往來巡邏的衛士頻繁。離夏侯府越近,幾乎就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她微微嘆了口氣:山雨欲來風滿樓!

連翠禽、鳳簫兩個丫頭也瞧出不同尋常來:“縣主,你瞧外面這情形彷彿是要亂起來……咱們會不會……”

林容不答,良久寬慰二婢:“別怕。”陸慎那個人,大男子主義到了極點,就算是厭惡自己,也只會親自動手,而不是假借旁人。

夏侯府離節度使府邸並不遠,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秦夫人站在二門處影壁前迎接,雖一身衣衫首飾極富貴隆重,只臉色已十分灰暗,仍舊強打起精神來,滿臉掛上笑,走上前來親熱得扶著林容下馬車:“聽聞夫人自來了宣州便水土不服,我幾次欲上門去拜訪,總不得見,不知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林容笑:“我好多了。”

秦夫人引著林容往裡走:“您是一向不大出來的,前兒夫人接了帖子,說是要來,不怕您笑話,咱們一家子都高興得不得了。尤其是家裡幾個姑娘,忙著做衣裳打首飾,生怕在貴人面前露怯呢,待會兒說不得要請夫人指點她們幾句。”

林容這個人尤其不習慣旁人對她太熱情、太奉承,問:“聽聞,府裡這次得了一對兒祥瑞般的孩子,這是百歲宴,不如先帶我去瞧瞧孩子?”

秦夫人拍拍腦子:“瞧我,一高興,什麼都忘了。”一面引著林容過去,一面喚小丫頭先抬了軟轎過來:“夫人,請上軟轎,我們這府裡這園子修得不大見得人,沒什麼名家指點,全是自個兒弄的,但也就自個兒弄,一個不好,便修建得大了。”

有一位偉人曾說坐轎子是剝削人,因此從沒上過泰山。林容覺悟雖沒那麼高,但見這幾個穿紅著綠的小丫頭不過初中生的模樣,搖搖扇子:“我見你們這園子倒好,不如咱們走過去,你也同我說道說道。”

秦夫人笑著點頭:“是!”

這夏侯家的府邸,廊腰縵回,亭臺樓閣、奇花異草,曲水池沼一一皆備,其雕樑畫棟比之節度使府邸更有出眾之處,秦夫人一邊小聲的講解,一邊引著林容過一垂花門,垂花門後是一卷三楹的敞廳,廳前種著些松羅芭蕉常青之物,幾隻孔雀正在樹下展翅,廊下掛著畫眉、白眉、鸚鵡,林容一行人一走進,便聽得那鸚鵡發出人聲:“夫人萬福,夫人萬福……”

剛至院中,邊見臺磯上站著一列錦衣的小姑娘,福身行禮道:“夫人萬福。”

進了屋子,滿屋子的女眷,林容大多不認識,秦夫人幫著一一熟絡,各自見過禮,果然不需要林容找話來說,只微笑著點頭,偶爾應上一兩句便是。

說了一陣子閒話,自有奶媽抱了新出生的一雙兒女來給林容瞧,不知是受了驚還是怕人、怕風,這兩個嬰兒抱進來一會兒便嚎啕大哭。

林容一向不喜歡孩子,更何況這兩個孩子哭個不停,不過略寒暄幾句,叫奶媽抱過來瞧一瞧,大家臉面上過得去。

不過,那兩個孩子一抱到林容跟前,哭聲便漸漸止住,林容摸摸發頂,見這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竟都十分白胖,兩隻胳膊似嫩藕,望著林容咿咿呀呀,後竟笑出來。

一屋子的女眷見了皆奇,秦夫人笑著上前:“這兩孩子同夫人有緣,一見著您就笑。”

說著,當前一個婦人上前福身:“這兩孩子得了天師的批語,說有夭折之像,活不過一歲。今兒這兩個孩子一見夫人就笑,可見夫人貴重,壓得住這兩個孩子的陰氣。婢妾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夫人給這兩個孩子取個名字,也叫借一借夫人的福氣。”

林容愣住那裡,推辭:“我哪裡會取名字?也不知什麼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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