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
片刻後,蕭暥坐在床榻上,嘴裡叼著線頭,努力回想小學手工課上老師教過怎麼打補丁。
他一邊穿針引線拆拆補補,一邊心裡苦哈哈地想,這亂世裡混還真不容易,不但要會打仗,還要會補衣服,嗚……
劉武端著點心進來的時候,遠遠就看到蕭暥靠在床榻上,烏黑的長髮柔順垂落,蓋住半個身子。手中拿著針線,容色嫻靜,神情專注地穿針引線。
一看到他這個賢惠的樣子,劉武簡直跟見了鬼一樣,扔下盤子就遁走了。
接著就聽到他在外面趕蒼蠅似的道,“繡花吶,沒見過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散了,都散了。”
蕭暥:……
他撿起一顆杏仁酥,扔進嘴裡。
繡花?當他是東方不敗?
最後,蕭暥穿著下襬被他改成波浪線的衣袍,趁著夜色溜出去了。
由於他穿著魏西陵的衣裳,駐守都昌城計程車兵大多數都是從山寨裡抽調來的,沒幾個人見過魏西陵本人,加上他身後跟著伏虎和狍子,自然沒人敢攔。
蕭暥先到德盛樓點了些酒菜,這裡正對著祿錚的府邸,往來動靜看得清楚。
蕭暥一邊眯著小酒,一邊吩咐,“準備部馬車。”
狍子大驚失色,“大頭領,魏將軍說過任何人不得去騷擾田夫人。”
伏虎無語,“你都兩房了……”
蕭暥道,“我不搶,她會跟我走。自願的!”
狍子和伏虎都默默看向他一張俊美的臉,目光又在他眼角眉梢旖旎的花枝上停留了片刻,腦子裡同時冒出兩個字:色誘?
*** *** ***
黃龍城。
軍帳裡,阿迦羅摘下頭盔,脫下鎧甲,裸著上身,露出厚實富有彈性的胸膛和一身健壯的肌肉。鮮血在他左胸前的一個黑黢黢的孔洞中不停滲出,滿地都是被鮮血浸透地繃帶。
欒祺看著都眼皮直跳,“醫官,這箭簇都拔出了,為何還是流血不止,不會餵了毒吧?”
醫官一邊把研磨好的金瘡藥敷在他傷口,邊道,“沒毒,不過這箭帶有鐵鉤倒刺,扎入肌肉中就會死死咬住,戰場上遇到這種箭一般是砍去箭桿,先簡單包紮,回營帳後,我再用特質的小刀切開傷口,將箭簇緩緩取出,前將軍是當場直接拔出箭簇,使得倒刺撕開肌肉,才造成血流不止。”
“箭頭還有倒刺?”欒祺臉色一寒,那當時世子拔出箭簇時豈不是肌肉撕裂般疼痛,他竟然連哼都沒哼一聲!
他咬牙切齒,“那個蕭什麼的太陰狠了,下次見到他,我必要讓他也嚐嚐這個滋味!”
“閉嘴。”阿迦羅道,然後他一字一頓道,“這很公平。”
他沉著臉,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我咬過他一口,他射我一箭,很好,扯平了。”
欒祺一愣:啊?
阿迦羅摸了摸胸口的繃帶,目光透著狠意,“你們都聽好了,這人是我的,誰都不許動他。”
欒祺不甘心地一撇嘴,“知道了。”
阿迦羅道,“你們都出去,我跟醫官說幾句話。”
所有人離開後,阿迦羅一邊隨便撈了件中衣,一邊問,“先生醫術精湛,在軍中很久了吧?”
醫官嘆道,“八年了。亂世中,尋一處遮風避雨之所罷了。”
“先生應該知道我是胡人了。”阿迦羅道,
他沒戴頭盔,露出微卷的發,鼻樑高挺,眼睛深邃,典型的塞外胡人的臉。
“先生一點都不驚訝?”
醫官道,“主公用人,只要是有本事的,不管中原人還是胡人,甚至流寇匪盜他都用,這軍中也不止前將軍一個胡人。”
阿迦羅凝眉逼近,“最近除了我,先生還醫治過其他胡人嗎?”
醫官想了想,“一個月前有一個,好像是傷在左臂。”
阿迦羅臉色一沉,“他去哪裡了?”
醫官收拾起藥箱,“我就是行醫的,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猜想,以那人體格的強壯,很可能會被分配到重甲營,這裡的重甲武卒都和你一樣是頭戴鐵盔的,看不到模樣。”
接著他不禁隨口問了句,“你是認識他?還是你同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