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
穹帳裡火光通明,金皋坐在獸皮胡椅裡,舉起大碗的馬奶酒,“來!我們慶賀大當戶俘得敵方大將!”
諸首領、各王侯大臣紛紛舉起酒杯,大帳中氣氛熱烈。
金皋的興致很高,因為這一戰幾乎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沒有獲勝是自然的——既然這些漠南王庭的敗兵連中原的那群綿羊都打不贏,對他們根本產生不了威脅,敖登的擔憂是多餘的。
同時此戰也不是毫無收穫,阿迦羅還俘虜了一員敵將,證明了他個人的勇武。這讓金皋帳下又多了一員大將。
北狄人向來豪邁,吃飽喝足後大帳裡一片歡騰,吃喝地興起了,金皋拍了拍手,一群健美的胡姬踏著飛旋的舞步翩翩進帳。她們一邊扭動柳腰,一邊熱情地邀請在座的王侯都尉當戶們跳舞喝酒,或者乾脆熱辣地坐在了他們懷裡。
本來就喝得酒氣熏天的將領們興致也被撩起來了,一人抱著一個美豔的胡姬盡情親熱,上下其手。
朝戈鄙夷地別過臉去,正看到阿迦羅大馬金刀地端坐在席上,對美色視而不見,只埋頭喝酒吃肉。一名最為妖豔的胡姬輕擺腰肢走來,柔膩的雪臂剛環上他的肩膀,就被他推開了。
朝戈嘴角微微勾起。
她這微妙的表情被旁邊的金皋盡收眼底。
金皋乘著酒意道:“赫連因,你是個勇士,我非常欣賞。”
然後他又看向朝戈:“我有三個兒子,但最寶貝的卻是這個女兒,我想把她嫁給你!”
朝戈一驚,趕緊道:“阿達,赫連因已經有妻子了。”
金皋放下酒杯:“哦?快請她進帳。”
朝戈又小聲道:“他的妻子被中原人擄走了。”
金皋皺了皺眉:“草原上的狼怎麼會保護不了他的妻子?”
阿迦羅站起身,以手撫胸行了個禮道:“失去妻子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痛苦和恥辱,我投靠大單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大單于馬踏中原之時,讓我奪回妻子!”
“好!知恥而後勇!”金皋拍案道,“不過勇士多幾個女人也沒有關係,我既然已經開口把朝戈許給你了,那麼朝戈就是你的正妻,今後你找回那個女人,讓她當個側室罷。”
阿迦羅躬身道:“多謝大單于好意,公主英姿颯爽,赫連因配不上。”
“赫連因,用不著你妄自菲薄,我朝戈也不會仗勢逼婚!”
金皋的臉色也頓時沉了下來。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一旁的敖登見狀圓場道:“大當戶不是抓來了一箇中原的將軍麼?”
阿迦羅道:“是。”
敖登道:“把他帶上來讓大夥兒樂呵樂呵!”
塞外的秋寒冷刺骨,魏燮被扒了上衣,光著膀子,脖子上拴著狗鏈被拽了進來。
一進帳,他就憤怒地破口大罵。
雖然北狄人大多數聽不懂他在罵什麼,但是看他鄙夷的神色和囂張的態度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取馬糞來,塞他嘴裡!”敖登道。
立即有一名士兵出帳,片刻後就提著一個木桶進來,手探進木桶裡抓起一把黑黢黢的糞便。
“唔唔。”魏燮被兩名士兵按住,動彈不得,被塞了滿口的馬糞,漲紅了脖子,噎地說不出話,叫罵聲也變得斷斷續續。
周圍在座的胡人們見狀囂聲大笑,氣氛又熱鬧起來。
敖登頗為得意,又道:“聽說中原人會在罪犯的臉上刺字,以示懲罰,他的臉廢了,那麼就刺在身上罷!”
“你們說刺什麼好呢?”敖登讓人把魏燮按倒在地,手中比劃著匕首,“刺個烏龜吧?”
“唔唔!”魏燮眼睛裡迸出血色,拼命地掙扎。引得周圍的北狄人又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夠了!”阿迦羅悶聲道。
他戰勝敵人,但不會羞辱敵人。
帳內的笑聲頓時被壓了下去,陷入詭異的安靜。
金皋不滿地皺起了眉。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快步進帳報道:“大單于,外面有一位先生求見。說是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大單于。”
“哦?讓他進來!”然後金皋擺了擺手,讓人牽著魏燮退下。
***
魏燮被栓著狗鏈拽出帳門時,正與一襲如夜色般的黑袍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