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鞮奴,準備車駕,我進宮一趟。”
“主人,你午飯還沒吃。”
“回來再吃。”蕭暥又從盤子裡順了尾香酥小黃魚,叼著就往外走。
***
長樂宮
一聽說蕭暥來了,魏瑄放下手中的公文,立馬進了御膳房。才片刻,幾道清新的小菜就做好了。
蕭暥:這可比香酥小黃魚好吃多了。
飽餐一頓後,御膳房又上了各色點心,蕭暥忽然覺得,他進宮不是來談事的,是來蹭飯的。
他趕緊言歸正傳,道:“阿季,我聽說你任命左襲為車騎將軍,左奔為驍騎將軍了?”
魏瑄一邊給他倒杏仁茶一邊道:“是有這麼回事,我還想讓左襲率熊豹營遠征漠北。”
什麼?蕭暥一口桂花糖糕差點噎住,派左襲掛帥遠征漠北?
魏瑄意味深長道:“彥昭,漠北苦寒,熊豹營則久在幽燕嚴寒之地作戰,頗有經驗。再者,關鎖軍中的山夷力士本就是北狄部落計程車兵,對漠北的環境也比較熟悉。”
蕭暥道:“話是這麼說,可以讓他們參與遠征,但是不宜居主帥之位。”
“彥昭,你還是對左襲有偏見,漠北苦寒,熊豹營長期在幽燕的林海雪原中作戰,頗有經驗。”
蕭暥想說,雖然漠北苦寒,環境嚴酷,但他的銳士營和魏西陵的飛羽營哪一次不是在嚴苛的條件下作戰?從廣原嶺的綿綿大山到塞外戈壁荒漠,再到幽燕冰天雪地裡,他們哪一次不是在嚴酷的條件下作戰?
他剛想反駁,卻聽魏瑄嘆道,“彥昭,刀再鋒利,用久了也會鈍。”
蕭暥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嫌他鈍了……
但是他還是厚著臉皮爭取:“那可以再磨一磨嗎?”
魏瑄微笑,“彥昭,作為將帥,不僅在於懂得拔劍,也懂得收劍入鞘。”
蕭暥:說得好有道理,竟無力反駁。
小皇帝是要讓他收劍,說到底還是嫌他鈍了……喝到嘴裡的杏仁茶也沒有滋味了。
他一個老弱病殘,本來就是即將離退休人員,再爭就顯得沒器量了,而且魏瑄說的也有道理,漠北環境嚴苛,熊豹營常年在幽燕極寒之地作戰,比他的銳士營更容易適應漠北的環境,而要鎮得住這群虎狼之兵,也只能讓左襲統帥。
“彥昭儘管放心,左襲不敢生出異心。”魏瑄靜靜道,“朕扣留了他全族為質。”
蕭暥暗暗吸了口涼氣,不得不說,這一手真是狠辣,充滿了帝王心術。
他靜靜看向御座上的這位年輕的天子,舉手投足間依舊矜雅從容,處變不驚,這種鎮定自若本身就令人生畏,但更可怕的卻是那含著笑意的眼神,藏在那淡定的眼神背後,彷彿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蕭暥發現,他漸漸開始看不透魏瑄的心思了。
***
出了宮,蕭暥心事重重地踏上玉帶橋,既然皇帝已經決定了讓左襲做主帥,那麼他也不爭了。副帥就副帥,蕭暥只有安慰自己,雖然不是主帥,但好歹還是讓他參與遠征的。職務不分高低貴賤,都是為人民服務。
過了玉帶橋,遠遠的就看到鞮奴牽著馬等在宮門外。看到他出宮,就趕著馬車過來。
“嘿,這不是大將軍嗎?”一道聲音在背後響起。
蕭暥回頭,就見左奔跨於馬上,昂首看著他。
蕭暥拱了拱手,“驍騎將軍。”
左奔敷衍地回了禮,問道:“不知陛下詔大將軍進宮何事?”
蕭暥心道,這關你什麼事?
但表面上他還是好言道:“自是商議國事。”
左奔顯然不滿意這樣敷衍的回答,道:“我兄長將要率軍遠征,還望大將軍與君侯鼎力相助,切莫記著舊怨啊。”
“只要車騎將軍排程有方,銳士營願聽調遣。”蕭暥道。
左奔冷笑,“排程是否有方陛下自有聖裁,將軍只需服從軍令即可。”
自從北伐之戰被俘以後,他心中憋著的一口怨氣,終於可以揚眉吐出來了,他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現在,顯然皇帝已經不信任蕭暥了。所謂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銳士營和飛羽營的功勞太大,已經觸了逆鱗了。
在他看來,魏西陵至少還是皇叔,賢國公,還可以退回江州,當一方諸侯,蕭暥則孑然一身,又讓皇帝忌憚,恐怕日子不久了。
“告辭。”蕭暥不想再和他多言,轉身便走。
左奔碰了一鼻子灰,“蕭將軍,還未出徵,你就這樣輕慢主將,攔住他!”
隨即熊豹營計程車兵還來不及上前,阿迦羅已經幾步跨到左奔馬前。
左奔看到他魁偉異常的身形,心中一緊,大聲喝道:“攔住他!”
兩名熊豹營計程車兵隨即拔刀劈來。阿迦羅夷然無懼,迎面避開刀鋒,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握住刀背。
那熊豹營士兵奮力一抽竟是渾絲不動,被阿迦羅拉近一腳踹飛。
那一腳力度剛猛,那士兵的身子竟騰空而起,直直砸向了馬背上的左奔,左奔大驚失色,來不及閃避,兩人撞在一處,滾翻在地。另一名熊豹營士兵驚地愕然呆愣在原地,竟沒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