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客棧(1 / 3)

耳畔悄無聲息的一句話,猶如夜闌驚風雨,蕭暥頓時整個人都被嚇精神了。

謝映之什麼意思?試探他嗎?謝玄首對世間一切洞若觀火,不會連這也看出來了?

寒雨敲窗,長夜清寂。

謝映之偏首微笑:“主公?”

蕭暥緊閉雙眼,表示已經睡著了,聽不見,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謝映之倒不急,微欠起身,輕煙漫攏的衣袖掠過他面前,聲音徐徐如枕邊流水清風。

“京城流血夜後,主公於秋狩前忽然離開大梁,去了安陽城,遇到了魏將軍。”

蕭暥的睫毛微微一霎。

那時候他剛穿越來這個世界,露出過一些破綻。有些還挺明顯的。

比如原主絕對不會在秋狩之前貿然南下,連雲越都不帶,趕著驢車跑到安陽城去的。

當時他一心想逃離大梁。

大梁城就像一個久遠的夢魘,由陰森的寒獄,空寂的將軍府,重重的宮闈交織而成,空氣中帶著霜雪的凜冽與梅花寂寥的餘香,每一個夜晚他都做噩夢,在床頭放著刀劍。

他逃得奮不顧身,南下的路途再多的艱險莫測,也比不上大梁城給他深重的禁錮。

結果半路上就被魏西陵逮住了。

但是這些事情謝映之怎麼知道的?魏西陵必定不會說,他本來話就少,問多了反倒會引起他懷疑。

蕭暥腦子裡翻江倒海,身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裝死狐狸,屏息凝神間,手背上忽然傳來輕暖的觸感,酥麻入骨。

謝映之俯身,好奇地支援著下頜,清涼的指尖如拂過細雪,若即若離地滑過他的手背,撫上他的腕骨。

動作輕如煙然,既風流不羈,又不顯得狎暱,這分寸把握微妙精準,讓人叫絕。

蕭暥被他撩撥地憋著一口老血,眼梢不自覺微微挑了挑,睫毛的陰翳下映入一襲青衫,襯得那人白璧無瑕,溫潤如玉,紅塵不染,不知似仙似妖。

這雨夜客棧裡,是要給他演聊齋嗎?

“主公的手顫了,脈搏也加快了些許。”謝映之靜靜道。

蕭暥:……草!

忘了他精通醫術,原來在這裡等著!

蕭暥寧死不屈地閉著眼睛,表示反正聽不見你說什麼。

謝映之失笑。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雖然他閉著眼睛,眼梢卻不自覺細細挑起,這是在側耳傾聽的狀態。

有些人虛偽得很,讓他厭煩,可這個人明明率真,卻要裝偽。狡猾地毫不遮掩。

這就更有趣了。

謝映之傾身俯在他肩頭,聲音輕緩如風過林下,“安陽城頭,主公一箭射殺了匪首。當時手也顫了。”

蕭暥:

周元紹,那是他第一個射殺的敵人。當時那廝想用攝魂箭暗算魏西陵。

那一箭幾乎是本能的,來不及思考就放了出去。

殺人之後,他的手顫抖地都拿不起弓,臉色煞白。可原主戎馬半生,怎麼可能拿不穩弓?

謝映之輕飄飄收回手,點到即止。

蕭暥眉間滲出了冷汗。

當時城樓上只有他和劉武。

草草草,果然是劉武!這位仁兄,可是有一說二的主!

蕭暥抱緊他的馬甲,其實事到如今,連他自己都早就分不清他到底是誰了。

也許是他在這個軀殼裡呆得太久了,原主的記憶驚心動魄,每每刻骨銘心。而蕭宇的回憶卻平淡如水,漸漸就忘記了。

如果他是蕭宇,不會對阿迦羅下如此狠手,不會下令廣原嶺的匪軍劫掠北狄部眾,逼他們自相殘殺背井離鄉。

亂世中虎狼環伺,他若不夠狠絕,被屠戮的就是他們計程車兵和百姓,謀國謀身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如今蕭暥這個名字不僅是他的狐狸皮,他需要這身堅硬的鎧甲,無論如何不能被扒下來!

還有,好像他才是主公罷?哪有主公被自己的謀士壓在身下逼窘到裝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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