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林間的殺手都消失了,青鋒和眾弟子也沒有死,只是不少弟子被冥火灼傷,肢體麻木。
黑袍人微微失神了下,“殿下,你真會演戲,我都被你騙過了。”
“水鏡花月陣。”魏瑄靜靜道,“獻醜了。”
“你真令我失望。”他遺憾地沉聲道,“我以為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隨即他的身形猶如流沙鬼魅般,煙消雲散。
只有那闇昧的聲音尤在林間繚繞不去,夜雨中陰魂不散一般。
“別忘了這些天我跟你說的。”
“我說的都是真話……”
林間大雨如傾,魏瑄脫了力般靠在樹幹上,渾身都是被風凌陣割裂的傷口。
剛才,他趁水鏡花月陣困住雙方的機會,冒著千刀萬剮衝入風凌陣中,將四處飄散的冥火聚集在掌心,再催動玄火將之除盡。
此刻他臉色蒼白,渾身的傷口像鞭撻一般火辣辣地疼,鮮血浸透了衣衫,和著冷雨淌下。
修明走上前,不容分說朝著他膝彎處狠狠一腳踢去,“叛賊!”
魏瑄猝不及防身影一斜,單膝跪在了泥濘的地上,被冥火灼傷的右手尤自微微顫抖。
“師尊,如何處置季師弟?”青鋒皺眉道。
衛宛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魏瑄,目光嚴峻逼人:“十三重玄門禁制都困不住你,映之的水鏡花月陣你也偷學了,還用到了同門的身上,放走了那魔頭,我真是小看了你。”
他掃了一眼那斷裂的棋臺和滾輪滿地的棋子,臉色更為陰沉,“帶走!”
***
嶙峋的石壁硌得魏瑄背後的傷口陣陣刺痛,他沒想到竟和雷戟獸關在了一起。
看來這裡是除了斷雲崖外最堅固的石牢。連雷驥都破不出去,別說是他了。
天還沒亮,巖牢裡黑黢黢一片,陰寒潮溼,混合著野獸刺鼻的氣味,陪他度過這個無眠之夜。
寂靜中響起鎖鏈撞擊的聲響,
“誰人?”他低聲問。
“阿季,是我。”盛忠的聲音隔著嘈雜的雨聲傳來。
“阿忠?”魏瑄驀然怔了怔。
今夜,他背叛師門私通蒼冥餘孽,設計同門,放走魔頭,玄門中人視他如仇寇,這個時候,盛忠竟然還來看他,也不知道避嫌。
“你不該來這裡。”魏瑄低聲告誡。
“外頭雨大,沒人看到我,我給你帶來點吃的。”
盛忠貓著腰,剛想走近巖洞,黑暗中兩點猩紅的光向他射來,他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這、這……”
魏瑄道:“是雷戟獸。”
盛忠驚愕道:“他們竟然把你和它關在一起!”
魏瑄安撫道:“放心,雷驥不會傷我。”
自從前番的事件後,那雷戟獸就怕他了。
前陣子雷戟獸關在這石牢裡成天咆哮不止。但他一關進去,那雷驥就蔫了,安靜地像一頭綿羊。
一點微弱的幽光照亮了囚室,盛忠點亮了小段蠟燭,魏瑄偏開臉去。
“阿季,你怎麼全身都是血?”盛忠聲音一顫,“我這就去找齊師叔!”
“都是皮外傷,無事。”魏瑄淡定道,
“那也要敷藥啊!”盛忠急得都啜泣了起來。
“阿忠。”他語氣凝定,“這是我該得的。”
盛忠猛然一震,“你……你真的襲擊師兄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會襲擊師兄,我也不信是你放走魔頭!”盛忠的聲音沙啞而痛苦。
魏瑄語調平靜:“是我放走了蒼冥族的主君。”
最後一部分千葉冰藍的方子還在黑袍人這裡,他投鼠忌器。
“也是我用偷學來的水鏡花月陣困住了師兄們。”
“那你……你也一定有苦衷的。”盛忠掙扎道。
魏瑄注視著盛忠泛紅的眼眶,字字明晰,“我沒什麼苦衷。”
他一字一句道,“這個下場是我該得的。”
拼盡全力血戰之後,百口莫辯,關在巖獄裡,遍體鱗傷,渾身猶如被凌遲般疼痛。
剛才他靠在嶙峋的石壁上就在想,前世那人是不是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