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蹙眉淡淡道,“我不想學誘惑術。”
墨辭道:“不只是精神力,我懂的可多了,我是雜家。”
魏瑄擱下書,“你為何要教我玄法?”
“我是守境以上,早就可以收徒了,只是以前我不想罷了。”墨辭道,然後他用哄小孩的口吻道:“怎麼樣?當我徒弟罷?當我徒弟好處很多的。”
魏瑄道,“如果師兄想成為帝師,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會為帝王,也不想成為帝王。”
墨辭大方道:“你能不能成為帝王,我能不能當帝師都是運數,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就算你現在告訴我,你有逐鹿天下之心,我也不信,現在,我只問你一句,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魏瑄來玄門,本來就是要修行玄法來化解心魔,只是衛宛對他嚴防死守,給他設定障礙,讓他為了學玄法和玄門的升級制度磕到底,以達到將他困在玄門一輩子的目的。
也許整個玄門,除了謝映之,就只有眼前這個人敢對衛宛陽奉陰違了。
魏瑄道:“師兄收徒,沒有其他的附加條件?”
墨辭:“當然有條件!”
魏瑄蹙了下眉。
墨辭懶洋洋地往書堆裡一躺:“洗衣做飯掃地端茶倒夜壺。”
***
入夜,魏瑄給他那位小師父洗完衣服晾在院子裡,轉身回屋,忽見幽冷的月光下,門虛掩著,無風微動。
魏瑄想起屋子裡還煮著紅棗桂花養頤粥,莫非墨辭等不及了。
他謹慎地推門而入。只見燭火的陰影中,拖出一道瘦長的影子,背光而立,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你是誰?”魏瑄問。
那人轉過身,竟是五天前死於火海中的孫適。
魏瑄愕然:“你不是死了嗎?”
孫適的嗓音透著被火焰燎燒後的沙啞,“秘術中有一道回魂術,想必季師弟不陌生。”
魏瑄心中悚然,回魂術是禁術,乃秘術中招魂術的一種。前世蕭暥離世後,武帝就曾經想要用禁術招魂,但是沒有成功。
“你來做什麼?”魏瑄戒備道。
孫適啞聲道:“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來傳遞一個訊息。”
魏瑄警覺道:“什麼訊息?”
孫適道:“那夜大火中,千葉冰藍沒有被燒燬,而是轉移到了一個地方。”
魏瑄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脫口道:“在哪裡?”
“葭風郡有一座枕霞橋,橋東有個泠雪草堂,千葉冰藍就在那裡。”
魏瑄利落地起身就往外走。
“慢著。”孫適在他身後道:“你就不怕我騙你?”
魏瑄:“你一個死人騙我作甚?而且,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孫適點頭,“但那個人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明晚子時,他在泠雪草堂等你。”
魏瑄:“知道了。”
孫適奇道:“你也不問我,他是誰?”
魏瑄道:“你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何必多此一問。”
孫適只是一枚棋子罷了。不會知道更多。
魏瑄本以為孫適可能要被觸怒了,但此時的他,倒比那晚上冷靜很多。
他看了看案上的書卷,問:“你那麼在乎千葉冰藍,你是想給什麼人治病?”
魏瑄並不想跟他提蕭暥,轉而道:“作為你今天來傳遞訊息的回謝,我也告訴你一件事。”
孫適有點出乎意料,在案前坐下,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僅有一炷香,那我就長話短說。”魏瑄道,“是關於九年前的那場清鑑會……”
這樁舊事,是這兩天墨辭這個話嘮無意間透露給他的。
九年前,春日,洛雲山間梨花開得正好,浮雲堆雪一般。
薛潛匆匆避入山廊下的一處榆蔭裡,隨後一道人影閃入,“師兄,都已經辦妥了。”
薛潛道:“甚好,若事成,我不會虧待你。”
“多謝師兄栽培。”
“去吧。”
明天就是清鑑會,如何在清鑑會上勝出,薛潛做了一點小動作。
他之前已經調查過有資格參加清鑑會的破妄以上的弟子。玄門這些年雖然人才凋敝,但依舊不乏有能人,其中有兩人對他奪魁造成威脅,所以他暗中使了些小手段。
他佈置完這些,恍若無事地閒閒步出山廊,緩帶輕袍,風流倜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