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和陳英所報,‘一玄門弟子折回,說是先生還有事要交代晉王’相符。
謝映之心中瞭然,遂問,“夫人想讓我幫你什麼?”
郢青遙嘆了口氣,面色悽然道:“我與晉王並無仇怨,不想加害於他,怎奈我的族人都被北宮達扣為人質。我不得不為了他們的生存而行險。”
謝映之聞言感慨道:“夫人今夜約我一敘,就是為了調開我罷。”
***
曉月初升,正是掌燈時分。一名獄卒拿著火燭走到大門外。正要點亮大門兩側的風燈,忽然嗖地一記風聲,似有什麼飛蟲流石從道旁的牆弄裡射出來,擊中了他手中的火燭,滾落到了路旁的草叢裡。
那獄卒提燈四下一照,沒人。罵了聲哪家的倒黴孩子敢到寒獄的牆頭來撒野,簡直無法無天。他邊罵罵咧咧邊走前幾步,彎下腰將火燭撿了起來。
火燭沾了春泥,帶著凋敗的花香,他吹了吹點燃了風燈,走進門前時又想起什麼,轉身提著風燈不放心地朝街面照了照,夜幕下,四周的巷子裡靜悄悄的。他暗罵了聲見鬼,轉頭走進了大門。
他沿著廊下邊走邊一盞盞地點亮風燈。長廊幽暗深邃,他一路走一路用火燭點燈,鼻間始終縈繞著那一縷凋敗的花香,如暮春傍晚腐朽成泥的落花,悽迷幽纏的冷香中心緒不知怎的就煩亂起來,瀰漫起了無法排遣的煩愁憂怖,他急於點完夜燈趕緊收工,離開這陰鬱的地兒,可是放眼望去,眼前長廊竟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喂!你做什麼?!”直到一陣斷喝將他從夢中驚醒,他才恍惚回過頭來,木然地看到身後數十步外,兩名獄卒正拿刀指著他吆喝。
此時他的衣上都是血跡,面目扭曲,一手提著刀,一手正捏著一串血淋淋的牢房鑰匙。
他還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面前幽黑的甬道里連線傳來牢門撞開的哐當巨響,緊接著鎖鏈落地聲伴隨著雜沓沉重的腳步聲。
火光下,數十名凶神惡煞般的囚徒手持斧刃開路從他面前衝過,剛才那兩名持刀的獄卒還來不及抵抗,刀光亮起,鮮血飛濺。
***
“主公,犯人越獄!”
蕭暥一驚,寒獄戒備森嚴,怎麼會讓犯人越獄?
“陳英呢?”
“陳司察正在率兵鎮壓。”
這寒獄裡關了數百兇徒,都是大梁最危險的人,如果破籠而出,不遠處就是喧囂的大街,後果不堪設想。
“我去看看。”他正要站起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謝映之剛走,偏偏在這個時候有犯人越獄,這也太巧了吧?該不會是為了調虎離山?
不遠處就是京兆府。
“雲越,你去調兵。”蕭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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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越前腳剛走不久,
只聽哐噹一聲,牢門被踹開,一張鬍子拉渣的臉出現在門口,朝他揮舞了一下明晃晃的大刀:“快走!”
蕭暥一愣,燈光黯淡,這廝是把他當同道中人了?
那大鬍子見他不動,急了,“愣著做什麼?”
蕭暥看了眼榻上的魏瑄,“我侄子怎麼辦?”
“你不能揹他?”
蕭暥可恥地裝嬌弱:“我身體不好。”
那大漢看了看他修長的身段,露出鄙夷之色,吼道,“來個夥計!”
蕭暥一詫:這廝還挺仗義?
這下他沒了藉口,只能被群賊裹挾著往牢門外衝。
“壯士,壯士?”
狹長幽暗的通道里,蕭暥被鬧哄哄的眾賊擠得透不過氣。
“做什麼?”那大漢粗聲道。
“能不能換條道,這裡太擠了,我侄子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