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有二十多萬人,其中世族大戶有五十三戶,他們的門客私兵加起來就有五六萬人之多。”
“總不能這些人都反了罷?”許慈道。
江潯苦笑了一下,沒答話。
忽然冷場,許慈有點尷尬,又問,“你說他們害怕,他們怕什麼?”
江潯道,“大司馬被害,他們怕主公回來清算,怕再來一番京城流血夜。”
一提到京城流血夜,許慈這大老粗也禁不住嘶了口冷氣。“但那事兒次文昌閣那天的辯論不是澄清了嗎?蕭將軍是為鎮壓鄭圖的叛亂啊,死的都是鄭圖的黨羽和單于叛亂計程車兵。沒屠殺無辜。”
江潯忽然轉過身,屋內的燈光將他的臉容劃分得半明半晦,“事情可以澄清,但是留在人心底的恐懼不會消失。至少不會那麼快。”
“什麼意思?”許慈還是不懂。
“他上一次沒有屠殺無辜,誰能保證他這一次不會?”江潯道,
“這……”許慈啞然。
“天下人都會誅心。”
許慈還是不大懂,但是從這個青年肅然又堅決的神色來看,他似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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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璧居
容緒垂首嗟嘆道:“大哥此舉糊塗啊!我這些年為王家所謀的,就是不為最先,就是在亂世中取得平衡,哪一路諸侯都得和我們做生意,得都在銀錢上與我們合作,現在大司馬出事,徹底打破了這種平衡,我們雖然在盛京有十幾萬精兵,但根本還沒有到達可以單獨向蕭暥發難的實力。更何況蕭暥現在平定了涼州,又獲得十萬涼州虎狼之軍,蕭暥其人我是知道的,當年雲越出事,他差點把我的朱璧居給端了,現在你動他的大哥,於公於私,蕭暥豈能善罷甘休。”
他一口氣說完嘴角微微抽搐,“我王氏苦心經營多年,毀於一旦!”
王戎滿面陰霾:“連你也以為是我加害秦羽?”
容緒疲憊地拂手坐下,表示不願再與之說話。
王戎憤然不屑道:“我確實想讓王家重新執掌大雍朝政,但還不至於出此昏招,秦羽出事牽動整個雍州局勢,等於是急急地就把王家推上戰車。再者,我若出手,豈會讓秦羽現在還有命活著?”
聞言容緒驀地抬頭,眉心微微一跳:“難道說是陛下?”
王戎沒好氣道:“殺個人都不利索,弄了個半死不活,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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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桓帝喜形於色道:“朕聽說蕭暥正急匆匆往回趕,剛收入囊中的大好涼州還沒焐熱呼,他也不怕丟了?”
一邊的奉祥卻有些擔憂:“如果蕭暥懷疑是我們做的,這後果……”
“怕什麼?秦羽雪天墜馬純屬意外,蕭暥就是心裡懷疑,又能怎麼樣?”桓帝頗有些沾沾自喜,
“而且又正好是在秋狩期間,各路諸侯,朝中貴胄,各世家大族都來了,蕭暥要懷疑有人下黑手,那麼他們都有嫌疑,都要心驚膽寒。蕭暥還能把他們都清算了?”說到這裡他頗有些自得,“這群吃著朝廷俸祿首鼠兩端的傢伙,以往他們可以左右搖擺隔岸觀火,現在朕要把他們全都拉下水來!”
奉祥站在一旁不敢吱聲。
“這次蕭暥胃口也太大了,他趁著諸侯齊聚鹿鳴山,居然吞併涼州,一大塊肥肉吞下去也不怕噎著,這下把天下諸侯都給惹惱了。”桓帝的手指扣著御案,“只要我們能拿下京城,天下諸侯都會爭先恐後來勤王討逆。現在不對蕭暥動手,還等什麼?”
奉祥謹慎道:“陛下聖明,現今大司馬一倒,這雍州的局勢就要動盪。”
“對。”桓帝拍案道:“朕就需要亂,亂了,我們才有機會,可偏偏朕那兩個舅舅都看不到這一點。”
說道這裡桓帝有些不屑,“朕的兩個舅舅都老了,膽子太小,尤其是朕的二舅,家當太多,根本不敢下大賭注。所以朕先動手,就是逼他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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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璧居里,
容緒連連搖頭:“如果陛下徹底無能倒也罷了,可他偏偏還想要有所為,現在大司馬生死不明,蕭暥豈肯善罷甘休,這爛攤子還要我們來收拾啊。”
王戎道:“兵貴神速,我已經在收拾了。”
容緒一驚:“怎麼收拾?兄長打算如何對付蕭暥?”
“秦羽出事,蕭暥現在必然心急如焚,急速回軍,身邊肯定只能帶隨行護衛,不會超過千人。而我們參與秋狩的衛隊還在京畿附近。”
容緒臉色驟變,“莫非兄長要在途中截殺蕭暥?”
王戎獨眼裡掠過駭人的冷意:“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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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了八天,到達風梧縣城的時已經是夜半時分,此處距大梁還剩下一天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