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徐放進去的時候,兩名小太監正跪在地上打掃酒杯碎片。
魏瑄坐在御座上,神色陰晴不定,一隻手擱在憑几上,御醫正在謹慎地包紮。
徐放調整了下呼吸節奏,他知道皇帝現在心情恐怕不好,於是更加小心翼翼道,“卑職參見陛下。”
“起來罷。”魏瑄沉聲道,“你昨日抓的那個胡人,朕要你去查一查他的底細。”
“他不可能一個人來中原,肯定有隨同伴當,把他們都逮捕了,一個個給朕仔細審。”
“喏。”
話音未落,黃門侍郎進報道:“陛下,太卜令求見。”
“宣。”皇帝又對徐放道:“你下去罷。”
“卑職告退。”
***
墨辭走到御書房前的廊下,正好跟徐放狹路相逢,匆匆一個照面,墨辭笑了笑,“徐都尉。”
“太卜令。”徐放謹慎地拱了拱手,低頭走開。
入殿後,墨辭有些散漫地行了禮,便徑直到魏瑄對面坐下,拿起剩餘的一個酒杯,自己倒了杯酒,“陛下喝悶酒怎麼不找我?我陪你一起喝。至少不會傷了手。”
“那師兄豈不是錯過了和玄首喝茶。”
“茶哪有酒好喝。”墨辭笑笑。
“昨晚的事,謝先生什麼都知道了罷。”魏瑄道。
墨辭問:“陛下指什麼?”
“昨夜鬧市行刺的,是徐放。”皇帝淡淡道:“是朕讓他去的。”
墨辭瞭然,道:“陛下遇刺受傷,大梁局勢不穩,蕭彥昭才無心回江南。可是……”
“可是彥昭已經離家十年了,朕何必硬是不放人走對麼?”
“阿季,你也知道,蕭彥昭他很疲憊了,讓他回家休息一陣也無妨,一兩年後,你再找個藉口招他回京不就行了。”
魏瑄忽然問:“你覺得朕是否不近人情?”
墨辭坦率道:“有點。”
魏瑄道:“那朕請問師兄,九州一統後,天下就太平了嗎?”
墨辭思忖道:“如今四海歸一,朝堂清明,諸侯濱服。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你那老對頭不知所蹤了。”
“也是玄首的老對手罷。”
風長離。
“只要風長離一日不被擒,九州大地就一日不會止戈。現今的風平浪靜之下,何嘗不是暗流洶湧。”魏瑄道,“如今風長離行蹤無定,朕怎麼放心讓彥昭回江南?”
“雖然風長離的目標是朕,但是如果他沒有機會對朕下手,他會如何?”
墨辭:“傷害或者挾持你最重要的人。”
魏瑄:“彥昭便是朕的弱點和軟肋。所以朕不能讓他回江南。京城目前是最安全的。”
墨辭:“江南還有玄門保護……”
“玄門?”魏瑄輕笑了聲,“風長離在玄門的眼皮子底下發展蒼炎軍就算了,把人都安插到玄門裡頭去了。”
墨辭有點尷尬:“孫適這傢伙,以前居然沒看出來。”
魏瑄道:“而且江南還有太奶奶,阿澈,皇姐,如果風長離沒有機會對彥昭下手,也對他親近的人下手。”
他輕嘆一聲,“彥昭再經不起失去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