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再看向堂上其他謀士武將們時,所有人都如避瘟神一樣避開他的目光。
某人病懨懨地靠著几案坐下,還毫無自覺:怎麼?這也能怪我?
祿錚真是腦殼都疼,這邊情勢緊迫,大將卻被當堂氣昏。現在怎麼辦,誰帶兵?
他指著一個長著一張馬臉的將領道,“韓平,你接替徐臻。”
韓平臉色一白,只好硬著頭皮領命。
他接過將軍令,走過蕭暥身邊時,幾乎是繞開他。
蕭暥咬了口手中的李子,又鮮又脆!好吃!
這筆糊塗賬算到這份上,祿錚也不想再折騰下去了。
他又想起了田夫人的話,如果懲罰了出謀劃策的人,現在還有誰敢給他出謀劃策。
有這工夫還是考慮眼下的危局罷。
安陽城割稻失敗,折損兵力,浪費了時間,眼下城中只剩下五萬軍隊,三天的糧草。
處境非常不妙!
蕭暥身子虛弱沒骨頭似的靠著几案,“主公,其實我還有個好訊息……”
祿錚已經焦頭爛額,忽然聽他說有好訊息,眼睛一亮,“什麼訊息?”
蕭暥道,“主公想過沒有,原本十萬人馬,餘下的糧食只夠吃七天,如今城中剩下五萬人馬,餘下的糧食就充裕了,我約莫一算夠大軍吃十二天了,反倒寬裕了些時日。”
祿錚一想,對啊,一開始滿腦子都是折損四萬人馬,耗費三天時間,卻忘了兵少了,吃的糧食也少,這城中的餘糧一下多出來了,可以堅持十多天了啊!
這麼一想,他看蕭暥的臉色也和善了些,揮了一下手,就有人端來了茶點。
蕭暥也不客氣,伸手就取來吃。他正在病中,身體虛弱,剛才和這些老油條們較勁,勞心費神。他現在需要補充點糧。
祿錚掃視了一圈堂上的將領們,“眼下還剩下十二天糧草,城中五萬軍隊,該當如何?”
好像問題又繞回了原點。除了軍隊折損了近一半。
這時韓平猶豫道,“主公,潘悅是否還在城中?”
祿錚道,“在。還在監視中。”
韓平慎重道,“眼下之計,不如答應張繇的要求,讓他派軍運送糧草前來接應。主公你看……”
祿錚濃眉蹙起,“潘悅有竊取機關城圖紙的嫌疑。你讓我放他走?”
韓平道,“主公,十二天後就要斷糧,到時軍隊難免譁變,我們需要張繇的糧草,孰輕孰重主公掂量。”
祿錚道:“張繇的澠州離這裡有五六百里,等到我們的人到達澠州,糧食裝車,再運送到黃龍城,都要半個多月了。城中早已斷糧。”
韓平目光閃爍了一下,謹慎道,“不瞞主公,其實今日軍需官已經逐步縮減日常供糧,每人每天吃少一點,就能延遲斷糧的時日。”
祿錚嘆了口氣,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但是,我怕軍隊不滿縮減口糧,也要生變啊!”
他說著又不由自主看向蕭暥,還是這人路子野,辦法多。
蕭暥正探手取盤裡糕點吃,見祿錚目光忽然看過來,手當下一頓,並表示,“我可以少吃點的。”
唔,其實本來就吃得不多啊……
祿錚道,“韓將軍說的方法,沈先生以為如何?”
蕭暥才放心把糕點扔嘴裡,腦子轉得飛快,正想著要不要再接再厲繼續坑一把祿錚。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
“出什麼事?為何喧囂!”祿錚斥道。
衛兵匆忙進來,慌張道,“主公,北狄人鬧事兒了,要闖進來。”
蕭暥差點被噎住,什麼?阿迦羅?這貨又抽風了?
祿錚喝道,“放他進來!”
片刻後。
一個身材魁梧的人就大模大樣走進了廳堂。
他一身黑森森的披甲,身後也是黑色的披風,臉隱在頭盔的陰影中,只能看到寬闊的下頜,以及下頜上濃密的短鬚。
蕭暥一愣,臥槽,這裝扮,黑武士維達?就差一把光劍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