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的襄州和秦羽的雍州連成了一片,無論是土地、人口和賦稅,都能和北宮達相抗衡,五年後那場大戰,他就不用像原主那樣贏得那麼艱險。
不過也不能太樂觀,襄州土地肥沃,幅圓廣闊,即使是魏西陵估計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拿下來,更何況祿錚是個難纏的對手。
祿錚手下有一萬重甲武士駐紮在黃龍城,黃龍城的城防堅固,易守難攻。更何況重甲武卒號稱鐵塔軍,武裝到牙齒,這是個硬骨頭,若他們想要強行攻城,絕非易事,恐怕損失也不小,如何拿下祿錚的重甲武士,還得從長計議……
所以如果能在十二月寒冬到來之前取得襄州,他就很知足了……
對了,還要把雲越調來,不然魏西陵一邊打仗回來還要照顧他這病號……唔,昨天實在是一言難盡啊。
他腦子裡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車簾忽然掀開了,利落地扔進了一包梅子。
蕭暥有氣無力地探手勾過來,嫻熟地拆開了吃,有零嘴嗑,這顛簸的路途也不那麼難受了。
就在他嗑著梅子又開始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馬車驟地一個急停。
出了什麼事?
魏西陵冷冷看向攔住去路的一隊士兵。為首的那個將領頭戴獸紋盔,身穿鏈子甲,手執長矛,寬臉闊額,濃眉細目,一臉酒色之氣,兵不像兵,匪不像匪。
“我乃襄州牧朱刺史麾下中郎將田瑁,奉命駐守在此隘口,公子請下馬例行盤查。”
魏西陵當時穿的是獵裝,所以這田瑁就以為他是襄州哪家豪強大戶的公子哥兒。
魏西陵淡漠道,“這裡並非你襄州地界。”
田瑁道,“最近劫道的匪寇不斷,朱刺史也是擔心過往客商的安全。”
蕭暥注意到,他說的是朱刺史,而不是主公。這就很微妙了。刺史是州牧的官職,這個田瑁雖然是襄州的將領,卻不認為朱優是他的主公,所以,朱優只是他名義上的上司,他真正聽命的是祿錚罷。
劉武聞言大笑,“這就怪了去了,廣原嶺的山匪鬧了那麼多年,怎麼不見朱刺史去管管?”
田瑁端起架子道,“朱刺史當然要管,這安陽城新來的高嚴郡守,招募山匪為兵,丟了朝廷的臉面,這還不算,他還誆騙百姓前往安陽,說什麼只要開荒就能得到土地,實際上是騙過去為他當苦力罷了,所以我家主公特別令我在此設關卡,諸位哪裡來,還是回哪裡去罷。此路不通了。”
蕭暥坐在馬車裡,這一聽就明白了。
高嚴在安陽城屯田,招募百姓前去耕種,使得附近的百姓們都攜家帶口紛紛前往安陽城,襄州和安陽城毗鄰,自然首當其衝。
而且朱優既然被天下人稱為鹿,便是優柔寡斷之人,他守得住襄州這塊肥地,全靠不斷用財貨供養祿錚這頭豺。
祿家在襄州橫行鄉里圈佔土地,胃口也越來越大,使得朱優只有不斷提高賦稅才能勉強餵飽祿錚,但百姓的日子就越來越過不下去了。
當百姓們一看到臨近的安陽城不僅有安定的生活,還有土地耕種,稅負只有襄州的一半,那還不是攜家帶口蜂擁而去。
在亂世,人口就是戰略物資,人口的大量流失使得朱優慌了,祿錚就簡單粗暴地在這北上必經的礙口設了卡。
蕭暥透過簾子看出去,情況不妙。這礙口設得頗有廣原嶺群寇的風範。
這裡道路狹窄,兩旁都是山,當路放置著阻馬的路障,其後是營房,有不少百姓被驅趕到那裡,脖子腳上套著繩索,面色悽惶,不知道該會被如何處置,隨身的行囊都被收繳了,在路旁堆得跟小山一樣。
這祿錚果然是山匪出身,這關卡設地跟劫道似的。既抓人,又順道打劫財物。
如果不是看到魏西陵氣度不凡,身後又跟著十來個精壯的家兵,怕是早就把他們拿下了罷。
魏西陵道,“我北上經商。”
九州諸侯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商人是南北東西財貨流通的源泉,所以即使打仗,也不阻商路。
“哦?那貨物何在?”田瑁奸笑道。
魏西陵不想跟他廢話,簡短道,“北上購貨。”
田瑁指了指馬車,訕訕笑道,“公子採購貨物,還帶著家眷?”
他話音剛落,忽然手中長矛揮出,刺向馬車車廂,魏西陵眼疾手快,長劍貫虹而出,當空截住了田瑁的矛,火星暴起,映著魏西陵面似寒霜。
車簾被勁風帶起,田瑁藉機瞥了一眼車內。
只見車廂裡清幽的光線下,那人擁衾而臥,烏髮披散在肩頭,雖然病得奄奄一息,卻如同細雨映梨花宛轉悽清,哀柔病色也難掩那驚塵絕羨的容顏,彷彿明珠置於黑暗中般,只一瞥就驚心動魄。讓人不由為他感到惋惜起來。
田瑁看得倒抽了口氣,才想起一撤矛,“有不少大戶,藉著馬車轉運財物出去,我這也是謹慎一點。”
然後他仍收不住目光,瞥了一眼那車簾,道,“得罪尊夫人了。”
魏西陵不想再跟他耽擱,“借過。”
說著驅馬頭也不回往前行去。
才走出十來步,就聽身後田瑁揚聲道,“公子劍術如此精湛,我不敢放你走啊。”
魏西陵冷冷道,“你想如何。”
田瑁驅馬趕上兩步,不懷好意道,“除非把你美貌的夫人抵押在這裡。”
魏西陵握劍的手,指節微微暴起。
田瑁小眼睛賊溜溜一眯,一聲唿哨。
頓時營帳裡,山坳中,四面八方殺出數百披甲執銳的兵士。
他們清一色的頭戴鐵盔,身著細密的鎖子甲,與此同時,山間馬聲嘶鳴,前後突出的阻馬木障攔斷了去路,將他們卡在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