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千鈞一髮之際,謝映之竟然撤除了結界,最後弄得這樣血淋淋的,甚為慘烈,魏瑄也始料未及。
關鍵是,他居然還當著蕭暥的面刺傷了謝映之!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謝映之順手坑了他?
但現在不是找他算賬的時候,畢竟他還受了傷,魏瑄只能壓下鬱悶。
謝映之周身再次凝起柔和的微光,雪白衣衫如雲霧浮動,劍刃被映照地如冰雪般清透,因為接觸到了他的鮮血,蘇鈺的身體對於鬽來說,如同燃燒的牢獄。
一道黯影從蘇鈺的頭頂衝出。
“殿下!”謝映之當即拔出身上的帝王劍,
魏瑄凌空躍起,抄住長劍,隨即一劍掠去。
就聽到空中一聲尖利的嘯聲,那道影子被當空劈成兩半,化作青煙散去。
魏瑄落地,平復了下呼吸,看向謝映之,這算是殺死了嗎?這個怪物?
“應該是吧,只是鬽一旦修成,便與天地長存,不知道我們對付的這個東西,存在多少年了。它比你我年歲都大。”謝映之淡淡道,
說罷他揮手撤去了攔在門前的北狄武士。
蕭暥到這裡也明白了,這是一出誘敵深入的苦肉計。
只不過魏瑄刺謝映之這一劍著實太狠,搞得如此慘烈,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婆被人搶了,這麼深仇大恨。
謝映之右肩的白衫已經被鮮血浸透了,蕭暥想扯自己的衣衫給他包紮,低頭一看,自己一隻落湯狐狸,身上的衣衫早就溼透了,狼狽不堪。
謝映之俯身檢視了蘇鈺的傷勢,給他口中餵了一顆藥,“沒事,只是昏厥過去了。”
蘇鈺的心中有懷疑,有偏執,他成了鬽附身的物件。鬽非常狡猾,它並不是一直附身在蘇鈺身上,因為蘇鈺是玄門中人,與之交往的也不是普通人,若遇到修為高深之人就會被識破,所以它只是利用蘇鈺做事,並不會長期附在他身上。
也因為這個原因,謝映之讓蘇鈺回潁州,如果他被玄門拋棄,那麼對鬽來說,他就沒有價值了。
卻不想蘇鈺執念如此之深,居然不惜以家傳之物為綵勝來參加潛龍局自投羅網。正好給了鬽提供了機會,自從知道蘇鈺參局的那一刻,謝映之就有了這個誘敵深入的計劃。
“先生,你的傷也處理一下罷。”蕭暥提醒道,雖然知道他是玄門大佬,但他還沒修成金身罷?
“我無事,主公不必擔心。”
就在這時,又一陣巨浪翻湧而起拍打在船舷上,激濺起漫天水沫。
艙內的賓客們猝不及防,紛紛滑到,滾做一團。
溼漉漉的地板上,一團濡溼的陰影迅速像淤泥般又徐徐重新融合起來,像一條靈活的游魚般鑽進人群,趁亂向船舷外滑了出去。
魏瑄快如離弦之箭,緊跟著躍出舷窗。
“阿季!”
蕭暥追到船舷,只見江面上濺起一小股浪花。已經不見魏瑄蹤影。
他心中頓時一緊。莫非是跟著跳下去了?轉念一想,這孩子平時挺冷靜的,應該還不至於那麼瘋罷?
***
“你小子是瘋子嗎?”
水底,那鬽受了傷,又被追得急了,手一揮,一大片水藻包圍上來。
十二月的江水嚴寒刺骨,片刻就能把人凍死。它上一次見過那麼瘋的人還是兩年前在大梁的時候。
張緝和無相密謀燒燬擷芳閣。它那會兒正在尋找合適的人身,也打算當晚去擷芳閣看看。也就是那一回,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居然敢偷聽張緝他們談話,被張緝發現後跳窗而逃,窗外就是臘月刺骨的河水。
後來它知道,那小子居然還是皇帝的弟弟。它覺得那皇帝挺窩囊的,沒料皇帝的弟弟居然還有點餘勇。
魏瑄隨手一劍劈開糾纏上來的水藻緊隨其後,冷道:“說對了!修行秘術越強越瘋。”
鬽有點懊惱,早知道這小子這麼瘋,一開始就不該招惹他。
它活了那麼多年月,上一次見到這麼瘋的還是大夏國最後的那位國君。它忽然有個念頭,這小子秘術天賦很高,做事又瘋又絕,一劍刺進謝映之的身體都不帶眨眼的,就算是做戲也太狠了,說不定他還是大夏國皇室的血脈。
它甩手又是一股暗流卷著無數的水藻包圍上來,趁此時機又問道:“你既然是蒼冥族的,為什麼幫那些中原人?”
“為了一個人。”魏瑄劈開水藻,他的劍招極快,刺目的寒芒在水中彷彿散落漫天浮光,糾纏上來的水藻瞬間被削成段段被水流沖走。
“原來如此,是為局中那個美人罷。”它哂笑道,“我活了那麼多年歲,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殊色。不過要爭奪他,可比奪天下難。”
它躲在大團幽暗的水藻後陰惻惻道,“不如我來幫你罷。”
“你做什麼?”魏瑄話音未落,忽然一股暗流湧起,成片的水藻共四面八方纏繞上來,絞緊他的手腳,勒住他的脖頸。
水底風浪乍起,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往江面升騰。
蕭暥在甲板船舷上尋了一遍,仍不見魏瑄的蹤跡。
就在這時,一個巨浪湧來,船身從浪峰浮起,又摔落江底。如果不是周圍被十幾根鐵索緊緊縛住,幾乎被浪頭打地傾翻。
接著,蕭暥腳踝上一緊,有什麼東西迅速攀上他的小腿,捲起一股怪力將他往江裡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