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說,但另一方面,他又很是佩服蕭暥大膽的謀略。
曹滿再是老謀深算,恐怕也難以料到蕭暥竟然不是從北面殺來,而是忽然繞到了他的大後方發動進攻,搶他的糧倉。而糧草一旦被劫,曹滿涼州府裡的十多萬兵馬,軍心必亂。等到他集結軍隊前來圍剿,蕭暥早就帶著鸞吾城的糧食滿載而歸了。
蕭暥道,“我就是賭,賭是他快,還是我快。”
他微微撩起眼梢,狡媚暗生,“我打閃電戰。”
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快速突入,襲其不備,搶了糧食了就跑。等到曹滿重兵趕到,他都沒影了。
魏瑄被他這個眼神晃到了,趕緊挪開視線。就聽蕭暥問道,“諸位還有什麼意見?”
雲越道,“主公要穿過北狄草原,就必然會經過北狄人的營地,此去鸞吾城要經過兩大北狄部落,黑翼部和赤火部,兩部加起來,有六萬部眾,其中帶甲之士不下一萬人。恐怕我們一出塞就會遇到他們的遊騎哨探。”
眾人聞言皆是臉色默然,黑翼部和赤火部都不是善茬,如果路上還要再與赤火和黑翼兩部打上幾戰,那枚到達鸞吾城,他們勢必已經是疲憊之師,強弩之末。
就算蕭暥的銳士驍勇個個都驍勇無比,不知疲倦,路上也沒有戰損,但是被黑翼部和赤火部這一耽擱時日,或者是草原上的戰事傳到曹滿耳中。曹滿必然會立即調軍準備,那麼他偷襲鸞吾城豈不就真的成了送上門去了?
雲越心中焦慮,只可惜謝先生不在軍中,否則還能勸諫主公。
不過謝先生……他太陽穴隱隱又跳了跳,在他的印象中,謝映之什麼時候勸過蕭暥?
怎麼好像不是隔岸觀火,就是推波助瀾?
“赤火部和黑翼部我自有辦法對付。”蕭暥說著嘴角再次挽起機詐的笑容。
雲越心中暗暗一驚。
就聽蕭暥忽然問道,“扎木託最近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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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尓圖部大營 天色已暗。
帳內火盆燒得很旺,扎木託袒胸躺在胡床上,勾起手指召來兩名妖豔的胡女侍奉。
可惜好不容易剛剛有點濃香蜜意,蕭暥就來了。
扎木託一個激靈跳起來,頓時心緒全無,煩躁地揮揮手讓她們全部出去。
心中暗罵這蕭暥真是會挑時候。這人是專門來拆床鋪查房的麼,時間點切入精確無誤。
他整了整衣衫,蓋住胸前濃密的黑毛,又找來銅鏡把橫生亂長的鬍子颳了刮。
銅鏡裡映現出一張粗獷的臉,五官猙獰毫無美感,扎木託對著鏡子就有些鬱悶。都是男人,憑什麼蕭暥他就生得那副模樣,看多了,簡直讓他對帳內的女人們都沒興趣了。好幾天都沒有招寢,今天剛起了興致,蕭暥就來了。
他心情憋悶,堪堪收拾妥當了,才出帳迎接。
“蕭將軍,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
蕭暥沒有帶甲,習慣性一身肅殺的窄袖袍服,只有衣緣和腰帶上繡著暗銀色的絲線。
扎木託忍不住順便就盯著那纖細的腰身上的玄螭紋看了一會兒,緊接著他野獸般敏銳的直覺,立即捕捉到了空氣中一線冰冷的殺機。
雲越微微抬起下巴,一雙桃花眼危險地眯起,右手已經扣在劍柄上,隨時準備將他就地拿下。
扎木託感到蕭暥身邊那個年輕軍官的目光簡直要將他的臉戳個洞,趕緊轉過頭,識趣道,“來人,準備一隻烤全羊。”
蕭暥驀地一怔,這很可以!
片刻後,他坐在胡桌前,用短刃切下一片金黃冒油的羊腿肉,好吃!
看來這拓尓圖部的存糧倒是很豐盛麼。
但他今天是來談正事的。
他開門見山道,“我聽說赤火部的大巫是首領的叔叔。”
大巫在北狄部落中的地位非常崇高,僅次於部落首領。
扎木託不知道他為何有此發問,點了點頭。
“我過兩天想繞道北狄草原,去襲擊曹滿的鸞吾城,希望向黑翼部和赤火部借個道,還望首領替我稍話。”
謝映之給他的攻略中寫得很詳細,在草原上,彼此相鄰的兩部落,不是仇敵就是盟友。黑翼部和赤火部之間並沒有戰爭,那就是盟友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