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他和小狐狸的交情。
大梁城東門
“站住,任何車馬不許出城。”一名士卒道。
僕從拉開車簾,容緒笑容可掬道:“這位將士,麻煩通稟一下,我出城是給蕭將軍辦事的。”
他話音未落,一道清利的聲音傳來,“何事?”
容緒一回頭,就見雲越驅馬而來。
容緒有些頭疼,真是出師不利,這兩天雲越正和陳英一起巡查城防,怎麼被他給撞上了。
雲越勒住韁繩,揚起下巴看著他,“原來是容緒先生。”
容緒拱手道:“雲副將,彥昭和我一起經營一樁生意,我這是去城外拜訪一位重要的供貨商,還望放行。”
當時蕭暥跟他商談火龍油的生意,雲越也在場。而做火龍油生意,大梁城敢經手的沒幾個人,這蒙仲就是一個。
雲越挑起細眉,“先生不用去了,主公改變主意了。”
容緒一怔,這倒是意外,蕭暥那麼快就變卦了?
他隨即就想起雲越這小子心胸狹窄,前日寶瓊閣之事說不定還耿耿於懷,仗著蕭暥信任他,膽子越來越大了。
於是表面和氣道:“雲副將若知情不報,耽誤了蕭將軍的正事……”
言外之意,你小子不要欺上瞞下。
雲越冷笑:“沈先生不許主公沾手火油生意。所以,那晚主公和先生所說的事,不做數了。”
容緒愕然,這個主簿先生到底有什麼本事,居然把小狐狸管住了?
“這城門口風大,先生身份尊貴,還是趕緊打道回府罷,別讓我懷疑你車上載了什麼人要混出城去。”
雲越忽然彎下腰,用馬鞭挑起車簾,“那天鐵鷂衛埋伏在先生的寶瓊閣裡,先生身上的嫌疑也沒洗清吧?”
他壓低聲音,“到時候,先生可別說我公報私仇。”
最後幾個字,字字重音,深藏不露的威脅口吻,言外之意,再不走他就要搜車了,別怪他不講情面。
容緒知道,這城門是出不去了。
馬車穿過街市,商戶緊閉,街上不時有巡邏計程車兵經過,看這闔城大索的架勢,大梁城還得封閉幾天。蒙仲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次日,中書閣
桌案上堆滿了帛書、簡冊、賬本等等,從辰時到午後,五名署員還忙忙碌碌地伏案記錄、籌算、整理。
宋敞道:“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觸目驚心啊。這些年來,朝政由柳尚書、楊太宰等把持,他們不僅盤剝甚重,其族人子侄更是橫行鄉里,乃至於放眼雍州境內,豪強大戶阡陌連田,平民農戶卻幾無立足之地,淪為佃戶、部曲、奴僕,要麼就舉家離開,成為流民。”
上官朗嘆道:“九州戰火瀰漫,又能到哪裡去?”
顏翊道:“好在主公於襄州境內屯田,招募流民耕種,這些百姓才得以安居。”
“主公?”聞正從滿桌案牘中抬起頭,目光冷冷掃向他。
顏翊察覺自己失言了,這些士人對蕭暥成見頗深,只有改口道:“我是說蕭將軍。”
聞正道:“諸君為國辦事,不是為任何人的宏圖霸業。顏書令做事前,還是要先擺正了位置。”
若是江潯,此刻多半要就要剛上去辯一辯,但顏翊性格溫潤,只微笑了下,然後俯身指導署吏事務,若無其事。
宋敞見聞正不依不饒還要說什麼,趕緊轉換話題道:“老師什麼時候回來?”
上官朗道:“雲中書晌午接到聖旨,進宮拜謁陛下了。看來陛下是留他在宮中講學了。”
聞正皺了下眉。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轉頭看去,就見楊覆、唐隸等人跨進門。楊覆一邊拱手道,“雲先生初任中書令,我等還沒有來拜望過。”
聞正不想看他們的嘴臉,埋頭不予理睬。
宋敞迎上前道:“楊太宰來的不巧,老師午後接到諭旨,進宮拜見聖上了。”
楊覆皺了下眉,“看來老夫來的不是時候。”
“既然來的不是時候,楊太宰就請便罷,春耕在即,本署事務繁忙,恕不遠送。”聞正硬生生道。
唐隸伸出一根瘦長的指頭隔空撮著聞正,“你怎麼說話的?”
聞正毫不客氣:“諸位要拜望雲中書,散值後去他府邸拜望,此處乃辦公之所,來這裡拜望,有妨礙公務之嫌。”
楊覆暗暗切齒,這個聞正,十多年沒見,依然這樣油鹽不進。
他臉上的笑容斂了去,作色道:“聞部丞這麼說就不對了,我等來此也是為了公務。”
說罷他一擊掌,立即有十來名署吏魚貫而入,其中有兩名力士,扛著一個沉重的木箱。
宋敞蹙眉道:“楊太宰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