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宿敵成雙對 第46節(2 / 2)

決對不能讓四公主帶著人面見聖上。

否則,周家就完了。

梁國丈是沉得住氣,但周伯年可就不那麼能“細細斟酌”“從長計議”,他講究快刀斬亂麻,辦法十分簡單粗暴——滅口。

一個不行,就滅兩個,兩個不夠就滅三個。

他不似梁少毅喜歡幹精細活兒,什麼公主駙馬,少爺小姐,通通殺光,最好一個也別留。

馬車外很快打聲成片,商音在裡面實在坐不住,索性提著裙子要起身。

那當下,隋策的耳廓飛快動了動,他眸色一凜,猛地將她朝旁一拽。

但聽“嚯”一道響。

厚重的大環刀自商音方才所在的位置筆直地刺進來,刀刃猶閃著陰惻惻的冷光。

她還沒來得及驚訝,羽林將軍動作極快,足尖勾起腳下的案桌,裹挾著沛然勁力的紫檀木桌便大開大合地拍向那刀鋒,刀柄竟脫了手,徑直砸在刺客胸前,隔著鋒芒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車裡待著,別亂跑。”

隋策面容難得嚴肅,整個人的氣質倏忽沉澱下來,“我去看看。”

商音順從地點點頭,隨後認真地注視他:“你小心點。”

他緊擰的眉峰微鬆了一下,短暫地有些愣,隨後才回她一聲:“嗯。”掀開車簾。

車外的情況遠比隋策預料中的要嚴峻,因為猜想梁少毅會對圍場下手,路上他帶的人不及駐守營帳的多——但按理也不少了。

可對方派出的刺客人數竟更勝,烏泱泱的一大片,全是亡命之徒的打法,大有孤注一擲的架勢。

他側頭避開劈向自己面門的斬/馬/刀,順勢摁住來者的胳膊,以巧勁兒輕鬆地卸了兵刃。

長刀被他接在手,餘光卻瞥見一人舉著劍飛身而起,趁亂要往馬車背後偷襲。

隋策卸下的刀在掌心裡迅速翻了個令人目眩的花,筆直朝高處的蒙面人一擲,射飛鳥似的將他紮了下去。

甫一出手,他自己就先不滿地輕輕一“嘖”,朝周遭囑咐:“別都殺光,記得留活口。”

羽林衛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儘管有傷亡,要收拾這些野路子還不算吃力。圈內人防守,圈外人圍剿,外圈愈漸縮小,漸次把困在其中的蒙面人盡數絞殺。

這套戰法還是開國初年的名將留下來的。

局面眼見得到控制,刺客轉瞬清了一多半,就在這時,不知何處忽傳出一縷哨音。

四面的古榕上瞬間齊刷刷地冒出大群弓/弩手,箭矢重重掩映,森然地對準馬車。

隋策側身一見,將目光狠狠往下壓:“來人,上樹!”

第一波箭雨捲上官道時,率先受傷的卻不是企圖擊退弓/弩手的羽林衛,而是拉車的幾匹馬。

他和多數禁軍要護著商音的車,自然無暇看顧馬匹,長箭不長眼,穿透脖子血淋淋地紮在上面,排頭的兩匹黑騎頃刻都遭了殃,哀鳴著倒地不起。

它這麼一摔,失了重心的車立時斜傾,朝地面匍匐一跪拜了個早年。

隋策拎著把不知從哪兒順來的青鋒劍,一邊劈開兩側逼近的攻擊,一邊朝身後喚道:“商音!”

車裡儼然是不能再待了。

她不消提醒,自己便撥開門簾,摸不清狀況地提著衣襬走出來,抬眸環顧滿地的情形。

重華公主穿的是錦衣華服,茜色點杏黃的長裙鮮豔明麗,高站在車轅之上時,幾乎和周遭灰頭土臉喊打喊殺的臭男人們形成了極分明的對比。

商音的視線先和兩側橫死的侍衛撞了個正著,她不禁皺眉攥住了拳,慶幸此番不曾帶婢女隨行。

還沒弄明白現在究竟是那邊處在上風,偏第二輪連弩恰好襲來。

隋策手裡的破劍險些擋出了殘影,正準備抽空過去接她,後頸的疾風吹得猝不及防,青年立刻反手一削。

背上的要害剛好防住,胸膛便避無可避地捱了一箭。

好在他有分寸,傷處不深。

這原是權衡利弊,舍小取大的一舉,卻把商音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長那麼大,別說是遇刺,殺雞她都沒見幾回,哪裡看過一個大活人胸口插長箭這麼險惡的場面。

當即連嘴唇的顏色都淺了幾分。

隋策瞧她那副模樣,不知為何竟覺得有點好笑,他二話沒說地拔了弩/箭,隨意扯來什麼衣布堵住傷口,這才將手遞過去。

車轅邊的重華公主鮮衣如火,像朵在狼煙廢墟下被人精心保護的花,不染纖塵。

她怔忡地看向那隻放到自己面前的手。

青年的五指修長,掌心和指腹都是粗糙的繭,陳年的疤痕遍佈,此刻還沾了幾點血在其間。

那些血和舊傷一併攤開在她面前,像是無意中,毫無保留地攤開了他的過去。

穿過縱深的紋路,她能對上一雙澄澈如星海般的眼。

商音將胳膊往前伸。

乾燥溫熱的觸感頓時裹住她的全部,那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能穩穩地將她拉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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