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篇(2 / 7)

拿了一大張紙,一支酒店提供的便箋筆,阿賈開始認真地謄抄自己在機艙裡的創作。有些地方辨認起來很費勁。就當時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而言,寫成這樣絕對無可厚非。他知道自己性格有點兒急躁,於是一邊寫,一邊用一根手指摸索著,以防寫不到襯衫上。字母寫得很小,有些地方的字跡都被磨掉了,他的大作千瘡百孔。但沒關係,他是個作家嘛,總能找到合適的詞填上去,實在不行他還可以進行區域性的重新創作。

他想著機艙裡的那隻小狗,也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了,那是自己的第一個聽眾。整個旅程一直處在黑暗中,直到飛機降落,他鑽回箱子,阿賈始終沒有看到這位動物朋友的臉。這位動物朋友也不會想到自己陪著阿賈走過了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幾小時——阿賈作為魔術師的最後幾小時,以及他作為作家的最初幾小時,它在機艙裡見證了阿賈達沙特胡從魔術師到作家的蛻變。

這位來自印度拉賈斯坦邦的朋友抬頭看向窗外,陽光漸漸地消失在公園的樹叢中。時間過得真快。他放下筆,迅速地站起身。等會兒再繼續謄寫吧。第一次這麼有情調的約會,他可一點兒也不想遲到。

古斯塔夫·帕魯爾德看到了行李傳送帶旁被扔在地上的一堆大牌服飾,他明白了,自己正在找的這個渾蛋一定是把一個箱子掏空了,然後自己鑽進去躲了起來。這個時候,印度朋友應該正在機場的跑道上,馬上就要被送上去義大利的飛機了。

帕魯爾德應該讓他的茨岡小兄弟,那個叫湯姆·克魯斯·耶穌的,讓他開車把自己送到那架飛機那兒。他應該把所有行李艙都偵查一遍,用他那把象牙柄的歐皮耐爾小刀把每個行李包都扎一遍,他的敵人肯定不能倖免,必然會挨刀。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有個更好的主意。

並不是所有的機艙都是增壓艙,氣壓正常、溫度合適,當然,這也和飛機型號有關。但那個印度渾蛋在飛行過程中變成一個冰塊的可能性很大。他的茨岡小兄弟肯定地和他說,一般客機的飛行高度是36000英尺(約等於11公里),在這樣的高度,溫度會下降到零下56.5攝氏度。為了節約能源,不是所有的機艙都會開熱風調節溫度,所以我們下飛機從行李傳送帶上取行李的時候會發現,行李很多時候都是涼涼的。

如果那個印度人所在的機艙不是增壓艙的話,那就更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隨著飛機高度的上升,艙內氣壓降低,這種壓力的變化會讓那個渾蛋的腦袋開花。

古斯塔夫是個有先見之明的人。萬一這個印度騙子僥倖只是被凍個半死(就像在飛機的著陸艙裡發現的那些執著的非洲和南美偷渡者一樣),他會在羅馬好好招待一下他。古斯塔夫的表弟吉諾是個職業理髮師,已經在羅馬混了好多年了。

但是,首先得弄清楚印度騙子藏身的那個箱子的具體去向,因為羅馬太大了。他明智地把這項調查委派給了自己的同夥——帕魯爾德夫人。就像執行李的西班牙小夥發現那堆衣服時說的,這些衣服的主人應該是個有錢人,要不就是位知名要員,或者是位有錢的知名要員。帕魯爾德夫人是人物類雜誌的忠實讀者,認識整個地球上的所有有錢人,所有知名要員,當然了,更認識所有有錢的知名要員。只要看看這些衣服,她就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上判斷出衣服的主人是哪位,就像向日葵教授的擺鐘準確地指引著丁丁找到了七個水晶球一樣52。

茨岡計程車司機師傅找到自己妻子的時候,後者正和他們的女兒坐在航站樓裡一家酒吧的露天座位裡等他。帕魯爾德走過去,把自己從那堆衣服裡拿出來的幾件交給了妻子。

“我的天啊!”帕魯爾德夫人看著一條純黑色鑲水鑽的裙子驚叫出聲,“這不是蘇菲·貓索的裙子嗎?!”

她認出這條V領的禮服裙正是著名影星蘇菲·貓索在去年5月的戛納電影節上亮相時穿的那條。

她拿著裙子,先用大拇指量了量裙子的尺寸,然後又雙手並用繼續量,像一位女裁縫在檢驗自己剛剛完成的衣服。尺寸對得上,應該就是蘇菲的。聽完丈夫給自己解釋了這堆衣服的來歷,帕魯爾德夫人確定地宣佈,這些衣服十分有可能就是這位女明星的。而此時,他們的女兒正和那個搬行李的西班牙小夥調情呢。

“這些衣服是蘇菲·貓索的。我女兒居然在和那個搬行李的西班牙小子調情!噓……”

說著,古斯塔夫夫人揮揮胳膊,像轟蒼蠅似的,當然,更像是要嚇唬嚇唬敢當著自己面就和別人調情的女兒。

“好了,好了。”古斯塔夫邊說,邊搓了搓戴滿金戒指的手指,“湯姆·克魯斯·耶穌,現在該你了。”

“不好意思,你說什麼?”西班牙小夥的注意力根本沒在他身上,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問了一句。

因為湯姆在機場工作,所以對他來說去確認一下飛往羅馬菲烏米奇諾機場的旅客名單上有沒有蘇菲·貓索的名字應該不會太難。如果有的話,那就更簡單了,直接去查一下她的經紀人給她訂的接機服務,就能知道她在羅馬下榻到哪家酒店,查到這兒就行了,湯姆的任務就結束了。

“你完全明白了嗎?”古斯塔夫邊說,邊把自己女兒的手從湯姆的手中抽了出來,“把這些都搞清楚了,自然會有你的好處。”說著,對米蘭達·傑西卡點了點頭。

“這些對我來說不是問題。”西班牙小夥興高采烈,幹勁兒十足。

“那太好了。等你都打聽清楚了就來我們家吃晚飯吧,我們在巴塞羅尼塔53海灘有套小公寓。”

說完,古斯塔夫把妻子那杯啤酒下面的杯墊兒拿了出來,在上面寫了一個地址。

“Hasta luego54。”

帕魯爾德母女從座位上起身,帕魯爾德先生重新拎起了冰箱。

“阿古,我能把這些衣服都留下嗎?”沙亞娜指著那堆衣服說。

“親愛的,這是給你的禮物。”計程車司機師傅已經開始幻想自己的妻子穿上蘇菲·貓索這些精緻內衣的樣子了。

“阿古,我真是太愛你了!你將看到你性感的小妻子……”

帕魯爾德夫人拿了一條粉紅色的羅馬式長裙套在她那件印花浴袍外面。還行,和運動褲及涼鞋的顏色還蠻配的。真是高階、大氣、上檔次!

梅賽德斯·沙亞娜已經開始想象自己穿著這些新裙子在沙灘上漫步的場景了。

而她的女兒傑西卡此時則想著怎麼才能從她那兒把那些性感的衣服都偷出來,好去誘惑那個帥氣的西班牙小夥。她早把凱文·耶穌忘到腦後了。

帕魯爾德先生則幻想著好好扎那個印度騙子幾下,就像烤蛋撻的時候要把麵皮扎破,省得它鼓得太高,給那個印度騙子點兒教訓,省得他那麼囂張,連茨岡人都敢騙。

湯姆·克魯斯·耶穌,這個西班牙小夥也想和《碟中諜》中那個美國的湯姆·克魯斯一樣超能高效,那樣的話,應該能贏得這個法國姑娘的芳心。

弄一條新的禮服裙對蘇菲·貓索來說是小事一樁。她來到大廳赴約的時候真是豔光四射。一襲灰色的裹胸禮服讓她顯得更加高挑、優雅,濃密的淺褐色頭髮裡彆著一個不大的水鑽髮夾,低調而精緻。

阿賈很快就適應了這家義大利高階酒店的奢華景象。蘇菲來到大廳的時候他正在那兒像讀天書一樣研究一份義大利報紙。魔術師朋友抬起頭,可樂色的眼睛望向蘇菲。兩人眼光在空中交匯,頓時火花四射,就像往杯子裡倒蘇打水的時候往外冒小氣泡似的,噼裡啪啦的。

“你真是光彩照人。”

“謝謝。你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糟了。把鬍子颳了,顯得年輕多了。你是不是把頭巾也去掉,有點兒髒了。”

“我從來都不會把頭巾摘掉,即使是在女士面前。”印度朋友說這話的時候頗有點兒英國花花公子的味道。

說是這麼說,可是他心裡覺得在見瑪麗之前還是應該把頭巾取掉。說不定所有法國女人都一個思維呢,他可不想給瑪麗留下個不好的印象。因為瑪麗深深地觸動了他的心絃。

這時候,一位白人男子朝蘇菲這邊走了過來。這個胖乎乎的男子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亞麻外套,看起來既像印度宗教領袖,又像救護車上的醫生,總之,穿得不倫不類,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快點兒,蘇菲,我們快來不及了。”胖男人說的這種語言阿賈不懂,但是他覺得應該是法語。

“埃爾維,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Ajatashatru Lavash。Ajatashatru, let me introduce you to Hervé,my manager.”(阿賈達沙特胡,這位是我的經紀人,埃爾維。)

阿賈身體前傾,和來人握了握手。胖男人的手很大,摸起來軟軟的、潮潮的。

“洞洞貓和牛55?”胖胖的法國男子一邊重複著印度朋友的名字,一邊尋思著這得思想多扭曲的父母才能給自己的孩子起個這樣的名字啊。“見到你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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