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自從被捲入食人畫後,發生了很多事,也有了很多的時間。
住在雲河寨度假的兩個多月裡,鄭修每日醒來,有貼身丫鬟服侍,這讓他夢迴富豪生活;可外面吵鬧的山賊卻瞬間讓他的富豪夢破碎,想起自己的處境。
一直以來,鄭修都在告訴自己,畫中世界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真實的只有他,鳳北,和尚。
但最近漸漸的,或許連鄭修自己也沒有發現,他正在懷疑這一點。
又或者他在潛意識中思考著一個更深奧的哲學問題——什麼是人。
但身後一聲怪聲頓時讓新晉的哲學家下線了。
“公子,啊……慢點,慢點……嗯……”
鄭修在騎,馬兒在跑,馬上人兒在上上下下地顛。
顛著顛著小桃終於忍不住顫著小手摟住鄭修的腰,發出的嬌喘讓鄭修從思考中回過神來。
鄭修一扯韁繩減速,納悶回頭瞥了小桃一眼。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沒事喘什麼喘?
還嗯嗯啊啊的。
要喘也是馬兒喘啊。
“我……我……小桃……公子……你……”
小桃兩手如觸電般彈開,公子的目光令她誤會是自己的舉動太過猛浪,讓公子感到不適。
鄭修一看小桃那驚慌失措的動作,頓時會意,心中瞭然。便牽著小桃的袖子搭自己腰上:“抓穩了,別摔下去。”
小桃受寵若驚,剛泛起的淚花頓時綻開,破涕為笑,低著頭甜甜應了一聲:“嗯吶~”
鄭修牽著馬追上謝洛河。
他們已經遠離了雲河寨。
時近黃昏。
中午吃了幾個冷冰冰硬邦邦的饃饃應付了一頓。
顛簸,趕路,餓肚子。這半天的遭遇讓鄭修想起了一個詞——“顛沛流離”。同時也感慨著這或許就是江湖。
看似光鮮亮麗的江湖俠客即便在路上有多麼窘迫,到了人前顯聖時必須得先洗乾淨換套衣服,風風光光地出場。
要是能飛就好了。
鄭修此刻無比懷念“牢中雀”,雀兒在時鄭修沒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謝洛河一路上顯得很沉默,不疾不徐地騎著馬疾馳在前。
鄭修一路緊隨其後,目光緊盯著“鳳北”那低伏時後翹的臀,陷入沉思。
他恍然想起自己以“鄭善”的身份與鳳北走了一路,都是他搭著鳳北。
看著“鳳北”騎馬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入夜後。
鄭修三人終於在路邊碰見了一家冷清的茶寮。
遠遠看去,茶寮四處漏風,滿是破洞,風雨通透。
茶寮由一家三口經營著。
一位眉目清秀,長相機靈的少年肩上搭著汗巾,遠遠朝三人招手。
謝洛河率先下馬,少年主動替謝洛河牽起馬繩,系在一旁樹幹上。
茶寮旁有幾棵樹,樹皮上留下了許多深淺不等的勒痕。
因為早上剛下過雪,泥土溼潤,鬆軟的沙土上留下了許多凌亂的馬蹄與足跡。
鄭修攙著小桃下馬時,小桃面紅耳赤一瘸一拐地。
雖然與公子“馬震”是一件既刺激又害羞的事,但該疼的時候還是會疼。
“馬震”這個詞還是公子路上閒著無事當笑話說的,但小桃顯然沒覺得哪裡好笑,只道在馬上顛上顛下,“馬震”一次十分恰當,不愧是飽讀詩書的公子。
有文化。
這是小桃在上山後第一次隨謝洛河踏出雲河寨,江湖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新世界,即便是騎馬一事,也是一件不小的挑戰。
別看鄭修“上輩子”是首富,“這輩子”是書生,與“江湖”這玩意八杆子打不著邊。但與夜未央兩次外出辦案,讓鄭修累計了不少經驗。
低頭一看地上的足跡,鄭修眉頭一皺,看向謝洛河,剛想上前說兩句悄悄話時,謝洛河朝他搖搖頭:“閉嘴,別吵。”
鄭修聽話地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