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松年看著眼前的沈恕,就像他端正的西裝一般,沈恕是個不經常有表情,顯得很嚴肅的人。
自從他掩住那副半成品的畫作後,沈恕好像就有點不高興了。
他發現沈恕即使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也不顯得舒適。
腰身始終離靠背有一定距離,放下咖啡杯時,幾乎沒有什麼聲音,看起來相當緊繃。
因此鬱松年沒有坐上沙發,而是隨意地在茶几旁邊的榻榻米坐下,腿放鬆屈伸著,幾乎要碰到沈恕的腳邊。
如他所想那般,沈恕輕輕把腳收了起來,避免與他有肢體接觸。
沈恕再一次拿起咖啡杯,他平日裡很喜歡咖啡,可現下多少有些無法下嚥。
因為鬱松年的目光讓他很有壓力,坐在茶几旁的男人,如今用手託著下巴,輕輕歪著腦袋看他,就像在打量珍稀生物一般。
雖說沈恕只望了鬱松年一眼,但腦海裡基本已經形成了畫面。
鬱松年的手指真的很長,臉卻小,托腮時幾乎掩住半張臉,在他看來,這個模樣還有幾分可愛。
不過此刻,沈恕卻沒心情欣賞,只因鬱松年的視線過於專注,一直在盯著他。
沈恕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穿錯了衣服,是新換的眼鏡奇怪,還是臉上有什麼?
他輕咳一聲:“不是說給我做三明治嗎?”
“抱歉,我忘了。”鬱松年恍然道,他撐著茶几站起身,在離開前還要命地補了一句:“不小心看你看入神了,忘了正事。”
沈恕聽後,窘迫地再次端起咖啡,才勉強鎮定下來。
鬱松年喜歡胡說八道這件事,不管是十七歲,還是如今的二十五,始終沒變。
對其他人也是這樣嗎?這麼想著,沈恕漸漸冷靜。如果他們真的結婚了,合同上還要補充一條,鬱松年不能隨便對其他人說曖昧的話。
如有違約……沈恕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該如何懲戒鬱松年。
鬱松年端著兩個盤子走了過來,全然不知沈恕已經開始思考如何管教他。
說是簡單地做了三明治,實際還有水果。西班牙火腿裹著哈密瓜,擺好盤,看著是用心做的。
沈恕看著盤子,卻犯了難。他想先去洗手,再吃三明治。
正猶豫著要起身問洗手間在哪,卻見鬱松年恍然大悟地拿起桌上的消毒溼巾,自然地拉過了他的手。
溼巾柔軟又冰冷,鬱松年的掌心粗糙又燙人,將他的手夾在中央,進退不得。
鬱松年很細心,彷彿沈恕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一般,幫他每根手指都擦遍了,才將三明治推到他面前:“家裡沒有手套,將就一下。”
沈恕收回手,故作鎮定地放在身側。
而掌心裡,仍殘留著陣陣酥麻。
食不知味地把三明治吃完,還要頂著鬱松年期待的目光,硬著頭皮說很好吃。
簡單地用過餐後,兩個人從鬱松年家中出發,前往劇院。
鬱松年選的位置很好,幾乎能看清舞臺上演員的每個表情。
這個舞臺劇很有名氣,票價昂貴,這樣優越的位置,票價通常很高。
如果是從前,沈恕會很欣然地接受這份邀請。
可如今鬱松年剛出了事,家裡的公司也被許炳章一手霸佔,鬱松年有無分紅暫不可知。
鬱家應該早給鬱松年留有信託基金吧,沈恕遲疑地想。
難道許炳章在那上頭也做了文章?不是沒可能。鬱松年母親去得突然,外公身體不好,一切都發生在鬱松年剛要成年的那會。
如果許炳章插手了,鬱松年豈不是什麼都沒了?
沈恕望向旁邊已經在他心中,變成小可憐灰姑娘的鬱松年,心情複雜。
鬱松年雖一直將目光聚焦在舞臺劇上,卻對他的視線相當敏銳。
他將臉靠近沈恕,在黑暗中低聲問道:“不好看嗎?”他是指舞臺劇。
沈恕沒有立刻回答,鬱松年便偏過頭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沈恕的理智發出尖銳的警報。
四目相對,舞臺上流轉的光落在鬱松年臉頰,浸了流光的眼瞳實在要命,沈恕心想,怎麼會不好看呢?
他搖頭又點頭,啞聲道:“好看的。”
鬱松年卻沒那麼輕易放過他,又問:“那為什麼不認真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