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重複了一遍皇帝的囑託:“女兒L一定儘快處置。”
然而曜初話音剛落,就見嚴公公一臉惶恐的進來——
“回陛下,武胄曹在外求見陛下。”武承嗣現任官職,金吾衛從八品胄曹。
這也是他著急立功的原因。這個官職,在他看來,實在是太低了,與他的身份和功績都不匹配。
嚴承財回過武承嗣求見後,就見陛下與公主母女兩人,幾乎同時露出了蹙眉厭煩的神色。
嚴公公:……我好慘。
主要是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稟完:“武胄曹求見,是欲,欲狀告大司徒包庇徇私枉法之罪。”
一口氣說完的嚴公公,當即垂頭屏氣斂聲。
而那一刻,曜初都忍不住懷疑:莫不是武承嗣看透了她的計劃,所以要魚死網破?
拼著他今天就是,立刻就死,也要讓自己不能利益最大化?
就好似:閻王要我五更死,我偏不,我偏就三更上吊?看看閻王拿我怎麼辦?
但當曜初看到武承嗣走進門,那種努力壓制著興奮,儼然一副抓到人把柄小人得志的嘴臉時,她就確定了:嗯,果然是我想太多。
她反思自己:不要總用人,尤其是正常人的思維去衡量蚯蚓。
而看過武承嗣嘴臉後,曜初甚至下意識去看御案上的香爐——她都手癢,何況是香爐就在手邊的母親。
早知道讓嚴公公挪走了。
倒是武承嗣叩首過後,見到鎮國公主在側,有一瞬間的猶豫:他知道皇帝的子嗣都會稱大司徒一聲姨母。
其中又以鎮國公主,據說年幼時被大司徒撫養長大,與之關係更密切些。
若是自己當著她狀告大司徒,鎮國公主會不會為大司徒求情?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正是武承嗣覺得可以狀告姜握的緣故之一——
一個宰相,既掌尚書省位高權重,又與皇嗣們走的這麼近,這是要幹什麼?這是要做先帝一朝長孫無忌嗎?
尤其是……
武承嗣不再顧及鎮國公主還在側,直接呈上那首《長安古意》:“陛下請看此詩。”
“臣素聞大司徒亦是李唐太宗、高宗兩朝臣子,頗得重用。如今有盧氏子做此‘反詩’,臣還未及審訊,大司徒竟直接將人帶走!”
“包庇至此,實不知其心為何!”
只怕也如此詩中一般,是懷念李唐的長安呢。
武承嗣繼續道:“況且,這也不是大司徒第一回 行此事了。”
其實憋到現在才來告姜握的狀,武承嗣還覺得自己很‘謀定後動’很懂得‘小不忍則亂大謀’。
畢竟自己剛得到金吾衛官職,還沒有‘立大功’的時候,對大司徒的‘不法舉動’就忍住了沒有當場告狀。
“盧氏是吏部尚書狄仁傑的堂姨,她口出如此大不敬之言,狄尚書也難逃罪責!”
當日他想牽扯狄仁傑的時候,就是大司徒保的狄仁傑。
哦,還不只大司徒……
武承嗣眼睛還忍不住溜了一下旁邊的鎮國公主:她在朝上也出言附和保狄仁傑來著!
武承嗣雖然沒有明說,但暗示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大司徒、鎮國公主這麼保一個吏部尚書,豈非結黨營私謀權奪利?
陛下明鑑啊!
曜初把他那點心思看得太明白。
因此要忍著不去看手邊任何能砸下去的東西。
同時又忍不住撫了撫肚子:難為這孩子,還未出世就要看噁心之物。今晚回去,要把姨母送來的各種雅緻風景人物圖多看幾遍才好。
再從太平那裡宣幾個好的樂人來,以雅樂清一清耳朵。
*
依舊是那句話,如果說武承嗣哪裡比武三思強,那就是看皇帝的臉色。
在聖神皇帝放下那首《長安古意》,抬起眼來的瞬間,武承嗣當即就膽戰心驚兩股戰戰起來——
陛下這絕對不是要嘉獎他的神色!
於是武承嗣‘噗通’就跪伏在地。
“陛下,臣只是一片忠心,凡有可疑之人之事都不敢欺瞞……”
聖神皇帝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你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