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群星隕落(2 / 4)

小說:大唐第一女相 作者:顧四木

感覺一個夏日過去,太子似乎又瘦了一些。

也是,皇帝是在去歲下旨,朝臣凡有奏文皆呈太子。太子如今是一邊監國,一邊陪侍皇帝,每日都忙的不可開交。

其實李治自己身體也不太好,自幼也是常吃藥的,這樣連軸轉,對他也是一種透支。

既然見到了太子這樣消瘦憔悴,姜沃不免道一句:“殿下也要多保重自身。”

不過這話說了也是白說,太子一不能扔下朝政,二不能不顧父皇,只能繼續撐著。

*

見太子親自捧著藥進門,玄奘法師等人都也要起身告退,皇帝談興不盡,依舊讓他們留著,只伸手接過兒子手裡的藥盞,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道:“朕與你說了,不必每日陪著朕服藥,料理朝政原就辛苦,再一日三回過來,豈不是更百上加斤?”

李治搖頭:“不,每日來陪父皇用藥,就是兒子最安心的時候。”

這話出自肺腑。

朝臣林立,庶政堆積,他每日都像一張繃的太緊的弓,生怕出錯。也只有來到翠微殿,見到父皇時,才覺得身後依舊有依靠。

只是……李治避開目光,儘量不去看父皇兩鬢星點白髮。

父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明顯白髮的呢。

是了,是從去歲貞觀二十一年正月,高士廉過世的時候。

高士廉,不僅僅是尚書右僕射,朝廷宰輔,凌煙閣功臣之一,更是皇帝放在心上的親戚——高士廉是長孫皇后和長孫無忌的親舅舅,當年長孫兄妹也曾有被異母兄長逐出家門的舊事,還是高士廉收養了他們。

而高士廉不但收養了外甥女,還給她挑了一門好親事:他一眼相中了年輕時候的二鳳皇帝,把外甥女嫁了過去。

因此高士廉對皇帝的意義絕非尋常臣子。

得知他過世,皇帝帶上太子親自去靈前祭拜,回來後就病了一場。

孫思邈被接進宮來請脈,也只能開藥緩解,明知該勸皇帝不要悲傷動緒,但又如何能勸住呢?

而且還不只是高士廉,李治回想過去的兩年,他經手的不只是一場場戰事,更是……接二連三的重臣喪儀。

貞觀二十一年,高士廉過世。

貞觀二十二年,宰輔蕭瑀過世。

貞觀二十二年,國子監祭酒孔穎達過世。

貞觀二十二年,中書令馬周過世。

尤其是馬周,皇帝除了讓他做中書令外,更令他兼任太子右庶子,顯然是要留他將來輔佐太子的。

然而馬週一病過世。

去時才不過四十八歲。

常日陪伴在側的李治清楚,每一次重臣的離去,都令父皇傷感深重,又心憂不已。於是近兩年,尤其是今年,李治就發現父皇常如今日這般,寄情於談論些佛事道論,或是與每月進宮請脈的孫神醫談論些醫道與金石丹藥。

李治也還記得,那個叫王玄策的使臣,從天竺國帶回了一些煉藥師,自稱能煉製長生藥,父皇也曾經召人到御前細問,然而到底也只是讓人迴天竺去了。[2]

兩年來,李治一日日看著白髮如冬日霜雪般,落於父皇鬢邊,漸漸覆滿。

李治是不願父皇再如此傷痛了。

可偏生……

*

雖說皇帝依舊要留玄奘法師等人繼續談講,但他們見太子奉藥後,依舊未曾離去,就知太子還有事要回稟,於是再次起身告退。

皇帝也就不留了。

等眾人退下,皇帝便問道:“稚奴還有事嗎?”見兒子似乎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皇帝便笑道:“可是遇到了難事?咱們父子間有什麼不能說的?”

李治將手輕輕落在皇帝的小臂上,安慰道:“父皇,您別傷心——房相,病得不太好了。”

皇帝臉上所有的神情都褪去了,留下一片略帶茫然的空白。

李治立刻再往前一點,握住皇帝的手臂:“父皇!”猶豫著要不要去叫門外的御奉。他來之前已經特意帶來了尚藥局的醫者,就是怕皇帝悲傷過度。

好在皇帝很快回神,問道:“怎麼會?朕知他苦夏,這兩年夏日身體都不太好。這回來翠微宮,便叫他一同前來避暑。前幾日不是說已經好多了嗎?”翠微宮去年建好後,皇帝直接給一樣苦夏的房玄齡留了距離最近的一處房舍。

李治黯然道:“兒子也是今日聽房相之子房遺直所稟,道其父病重,不敢不回明。”

皇帝沉默了許久:“朕明日去看他。”

*

聖駕降臨梁國公府前,房玄齡已經喝過了參湯。

還提前於昨夜讓子孫幫著把鬚髮梳理整潔,甚至還令僕從用‘針砂、蒲葦灰’研磨而成的烏髮膏把白髮染黑——正如當年皇帝親征高句麗,班師回京時他做的那般。

哪怕他獨自在長安累的要吐血,但還是想神采奕奕迎接他的陛下凱旋。

二鳳皇帝進門,見房玄齡如此神色,不由露出驚喜之色,走到榻前坐下來:“瞧著病好多了!”什麼病重不起,說不定都是子孫太擔憂所以誤報。

房玄齡聽皇帝這樣問,不由浮現出淺淺內疚:“陛下,臣已經用過了老參熬成的參湯。”

皇帝臉上的喜色凝住,漸漸凋零成苦澀,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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