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進了屏風後,只探出隻手,朝阿拂招了招。
“公子今日穿哪一身?”阿拂開了衣櫥,打量幾眼,有些犯難,“前幾日剛叫他們裁了男裝,可這天冷得也太快了些。”
“這幾件都有些顯薄了。”
她伸手在裡頭翻揀幾下,遲疑道,“要不……我再去空雨閣那邊借兩件?”
左右公子穿周少爺的衣裳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抱都抱過了,再穿一穿,想來也不要緊?
屏風上隱隱約約映出半幅側影,謝執安靜一瞬,露在外頭的手腕晃了晃,漫不經心道,“先前做的裙衫,揀一件合適的。”
“再尋件斗篷出來就是。”
阿拂挑的斗篷是件大紅的猩猩氈,謝執膚白,叫紅的一襯,愈發顯出兩分海棠色。
他將斗篷邊角隨手一撩,信步走去矮几旁,將陶甕裡的柚子葉挑了幾束,抱進懷裡,轉過頭,朝著阿拂抬了抬下巴。
“公子是要先去空雨閣一趟?”
団子
“嗯,”謝執垂著眼,慢條斯理地揪了片葉子下來,淡淡道,“省得他來日倒了楣,反倒落在我身上。”
“這話怎麼是好亂講的?”阿拂在一旁笑,“公子快呸幾聲。”
“才新拿柚子葉掃過的,可別再沾上了。”
“哪有這樣快?”謝執抱著滿懷柚子葉,朝她漫不經心地晃了晃,“一道去嗎?”
阿拂往後退了一步,笑著眨了眨眼,“這樣的熱鬧,我去湊可不大合適。”
“那呆子少爺原本該有一肚子話同公子講的,見了我一道兒,怕是要生生按回去,怪磨人的。”
她揹著手,笑吟吟朝謝執歪了歪頭,“公子且去罷~”
“我先去尋林狐狸,叫他將那酒肆打掃乾淨些,再燙壺熱酒,預備著等公子大駕。”
說罷,也不待謝執反應過來,先笑著,噔噔噔地跑下了樓,身影在牆邊一晃,片刻便不見了蹤影。
***
空雨閣中。
清松繞著自家少爺轉了不知幾個來回,茶盞手巾挨個拿了個遍,實在尋不來旁的藉口,又捨不得走,只得在一旁立著,眼巴巴地看人。
他表現得這樣明顯,周瀲便是想裝作看不見也無法,灌了杯熱茶,緩過神後,嘆了口氣,頭疼道,“要問什麼?”
“說吧。”
清松裝了滿肚子疑惑,抓耳撓腮半天,好容易才得了赦令,忙湊上來,做賊一樣,鬼鬼祟祟道,“少爺,您今日那麼急著走,是去救謝姑娘吧?”
這人倒清楚?
周瀲瞥了他一眼,微感訝異,“你從哪兒聽來的訊息?”
“果真?”清鬆一下子興奮起來,湊近了些,神神秘秘道,“方才您不在,初一偷偷同小的說的。”
“園子裡都傳遍了,大夥兒都在說,今日老爺原本召了謝姑娘去,怕您不肯,還特意將您支開。”
“誰知道您得了訊息,快馬加鞭,徑直衝回了府裡,直接進了書房,將謝姑娘從老爺懷裡搶了回來,一路抱回了寒汀閣。”
周瀲:“……”
他扶著額,努力平復了片刻,才勉強維持了平靜,“這你也信?”
清松撓了撓頭,“前頭自然是不信的。”
“小的今日同您一塊兒出的門,您今日可沒騎馬,小的總不至於連這點記性都沒有。”
周瀲:“……”真不知該不該誇他一句聰明。
“但是後頭那就說不準了,”清松說著,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道,“初一可和小的透信兒了,說府中那些小丫鬟們都在誇您呢。”
“還有人開盤口,賭這謝姑娘往後,是要做府中的夫人,還是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