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想要的。”周子寂執拗道,“也只能給你。”
奚言愣了愣,還沒聽懂這是什麼意思。謝燼卻不知為何改變了態度,主動屈膝把她放下來,似乎希望她跟周子寂繼續說下去。
“別……”還以為謝燼要把她留給周子寂自己先走,她急急地拉住他的衣角,顧不得思索箇中奇怪之處,丟給周子寂潦草的一句,“我現在沒時間。非要說的話,等錄完節目再說吧。”
等錄完節目還有什麼意義?
他特意在最後一場選擇到來之前,從晚上等到白天。就是為了放手一搏,做最後的努力。
周子寂心中沸騰不休,握緊了手中的玻璃球。
他理智上知道奚言最後一場不會選他,所以昨天晚宴遲到,是因為臨時回家,去拿了生靈盞中儲存的奚言之尾。
如果在此時強行給她,只會被她當作最後一場選他的要挾。
但他想要的不僅僅是這場節目裡選擇的結果。
“好。”周子寂咬牙道,“那就等錄製結束。”
等錄製結束,沒有利益相關,他把那條妖尾送給奚言,得到的動容必定要比現在的多。
他放棄了這場較量裡的贏面,讓出唯一的底牌,是為了換取她的以後。
他彷彿經過了多大的心裡鬥爭,才能做出這樣的犧牲。謝燼卻一眼就能望個通透,微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垂落身側的手指不動聲色地一劃。
指風如刃,斬斷了周子寂後背上肉眼不可見的無色絲線。
唯有蛛妖一族才能煉出的絲線,通常用來追蹤獵物給其定位。身為天師不知從哪裡沾染了這樣的東西,自己竟也沒有察覺。
謝燼幾不可聞地嘆了聲氣。即使覺察到他是打算用狐尾討好奚言,非但沒有從他身上獲得威脅,甚至還有些長輩看待不學無術的孩童時無奈的意味。
只帶來那一尾,卻沒有拿生靈盞做媒介,即使給了奚言,也是接不回她身上的。
蛛絲單單是附在周子寂身上他也就懶得管了。只是節目還剩最後一天沒錄完,但凡真出了什麼意外,少不得會連累奚言和那一大群共同工作的人類安危。
無色的絲線斷落在地上,自燃後隨風化作塵灰。
奚言主動牽起他的手,生怕自己被丟下似的,拉著他往餐廳走,“快,我想吃冰激凌。”
最後一場鏡頭,只有謝燼和奚言是素顏出鏡。
主要是因為趕時間,其次這兩人只要把頭髮理好,素顏和帶妝的效果也差不太多。
節目錄久了,奚言終於有了點女明星的包袱,跟遊曦借了唇釉,好歹塗上一層。又點在臉頰上拍開當腮紅,氣色提升,又是美少女元氣滿滿的一天。
誰都別想看出她不久前剛被如何地捏扁揉圓。
最終選擇開始之前,是例行的單人採訪。奚言在餐廳裡做完採訪,連地方都沒挪,抱著節目組給的手機原地等電話。
可以說非常明顯的在走程式了。
謝燼應該也沒走遠,這樣待會兒見面就比較方便。手機上的來電顯示都是陌生號碼,看不出身份,片刻後響起了第一通電話,她接起後,聽到對面熟悉的笑聲。
“我猜你現在還在餐廳裡。”
“……”
“你放心,我可沒有破壞別人感情的愛好。”應眠笑道,“只是跟你說聲恭喜,沒別的意思。你們倆好好處就行了。”
奚言“啊”了一聲,雖然感到遺憾,卻也覺得他這樣做很體貼。
在女孩子裡,除了她,跟應眠關係最近的就是遊曦了。
遊曦當然是會打給他的。如果他最後一次電話也打給遊曦,就算雙選成功,就還會有“以後”,必然會引起那小姑娘不必要的幻想。
而他心裡早已經有了喜歡且放不下的人。
他參加到這個節目的最初到現在,從來都不是為了尋找一段新的感情而來,走的時候也不想帶走一顆真摯的少女心,又讓她失望。
所以打給奚言最保險——依照對她的瞭解,不用想都知道她只會打給謝燼。
掛掉應眠的電話,奚言接到的第二通電話來自周子寂。
通話的內容是會播放給節目觀眾的。如他這樣的精明的人,當然不會在這時透露私人感情說出什麼真心話。只是在場面話的最後,多說了一句,“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奚言愣是想了半分鐘才想起自己到底跟他有什麼約定。
不就是要送她禮物討好嗎,說得鄭重其事的。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是什麼稀罕的好東西,都不會收下的。
否則就跟揹著謝燼偷偷摸摸收了賄賂似的。謝燼一定也不開心。
可稍後第三通電話打來,謝燼的口風卻出乎她的意料。
他們剛剛在餐廳才一起吃過飯。就這麼幾分鐘沒見,也醞釀不出什麼海誓山盟,更沒總結什麼“在節目裡遇見你真好”之類的季末感言。只說了幾句平常的閒話,和麵對面的語氣也並無差別。
因為知道這節目結束以後還要一起回家。
後期孟黎少不得會插手。有她把關,不該播的內容都會剪掉。謝燼並不像另外的人那樣瞻前顧後,言語間十分坦然。
“他要給你的東西,想要就拿著。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
奚言略一怔,撇撇嘴哼了一聲,彆扭地說,“我才不要他的東西呢。我什麼都不想要他的……我只想要你的。”
搞物件就搞物件,怎麼能想著再搞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