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為的捉兔子,便是拉弓射箭,然後撿兔子。
謝蘭胥所說的捉兔子,卻是挖坑做陷阱,讓兔子主動跳進來。
謝蘭胥親自示範,在三兄弟的目瞪口呆下,活捉了一名闖進大營的鴉休探子。
在他服毒自殺前,謝蘭胥先拆掉了他的下巴,又折斷了他的雙腿雙手。整個過程中,探子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只是雙眼牛瞪,佈滿血絲。
万俟三兄弟在一旁看得噤若寒蟬。
“這人我先留下,試試能不能和他講通道理。”謝蘭胥扔下癱軟的探子,取出懷中手帕輕輕擦拭雙手,微笑著說道,“若是不能,便再捉一個試試。”
……當天晚上,謝蘭胥到底和探子講了什麼道理,荔知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
她只知道軍營裡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那間帳子。
第二天,拔營出發之前,謝蘭胥還沒從那間帳子裡出來。荔知和荔慈恩等人站在帳外等候,拿不準要不要進去催促。
誰也不想進那間帳子。
帳篷上一夜之間多出來的眾多點狀汙跡讓人浮想翩翩。最終,万俟奢被趕鴨子上架推往帳門的時候,謝蘭胥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他一身乾乾淨淨,倒是絲毫看不出血腥的樣子。
看見門外眾人等候,謝蘭胥毫不吃驚。
“他知道的不多,但都說了。”謝蘭胥微笑道,“這人還算講道理,沒有讓我失望。”
謝蘭胥看見了站在荔知身後的荔慈恩,忽然笑道:
“妹妹。”
荔慈恩往身邊看了看,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我”
“你叫我姐夫,自然是我的妹妹。”謝蘭胥微笑道,“你來瞧瞧,為了讓他能夠說話,我特意沒有拔他的舌頭。”
謝蘭胥撩開帳門,露出躺倒在地上的探子。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在起伏,實在難以想象他還是一個活人。
謝蘭胥笑道:“妹妹,你喜不喜歡姐夫的禮物若是不喜歡這個,我便再捉一個送你。”
荔慈恩能說什麼敢說什麼
“不、不必了,我太喜歡了……”荔慈恩結巴道。
謝蘭胥十分滿足地點了點頭:“那便好。”
於是素有威猛之名的鴉休人,便像一隻活剮了鱗片的鮮血淋淋的魚,失去了所有銳氣,抬在擔架上轉贈給了荔慈恩。
謝蘭胥的偏愛,雖然是向著荔慈恩的,但是源頭是來自荔知。
万俟奢從荔知身邊走過的時候,悄悄對她說:“你們中原女子,品味都如此獨特嗎”
……那倒不是。
只是她個人口味清奇罷了。
半月後,大軍在白沙城外三十里,臨近鳴月塔邊境的地方駐紮了下來。
回報的前哨兵說,燕軍兵臨城下的訊息早已傳到城中,城牆上遍佈鎧甲和弓箭。城牆上掛著已經風乾的白沙刺史的頭顱。
當天夜裡,白沙城內的鴉休王部召開緊急軍議。
“領兵的是那個斬下万俟傳敏腦袋的謝蘭胥”坐在軍議桌的上首是將軍術耳,他冷笑道,“我可不是那個相信親緣的傻瓜。謝蘭胥來了白沙城,就註定有來無回!”
“據探子回報,此次大燕出動了二十五萬人左右,除去輜重部隊,最多也不過二十二萬人。”下手方一名大鬍子說。
術耳不以為意道:“諸位不必擔心,雖然對方人比我們多,但我們只要死守白沙城,他們就拿我們沒有辦法。”
雖然如此,軍議桌上的貴族們臉色依然凝重。
他們並非一無所知的大頭兵,現今正是秋收之前的最後一段日子,城中糧食緊張,一旦燕軍圍城,現有存糧完全不足以支撐鴉休士兵的開支——即便他們在燕軍來之前,已經劫掠了周邊村鎮的糧倉,但要滿足城中守軍所需,還相差甚遠。
城中那些兩腳羊們,哪裡曉得他們鴉休王部才是尊貴的天道正統到時候吃不起飯,裡外一鬧,他們還有多少勝算
“王部可有指示”有人一臉擔心。
“死守白沙城。”術耳說,“守住白沙城,我們就有了通向中原的關卡。若是能夠斬獲謝蘭胥的頭顱,那就更好了。”
鴉休王部的王后是翼國皇室,万俟傳敏已出嫁的妹妹。
趁大燕皇帝病弱的時候,攻佔白沙城也是她的主意。
若是能殺死謝蘭胥,定然會受到王部的重賞。
“若是運氣好的話,燕軍根本沒有機會對我們開戰。因為我們王部的刺客,已經成功混入謝蘭胥的軍營。”術耳胸有成竹,“過了今晚,我們的勇士一定能帶著謝蘭胥的頭顱返回!”
軍議桌上的鴉休貴族們初次聽聞這個訊息,眾人神情振奮,大喜過望。
夜色越來越濃。
白沙城上火光明亮,鴉休士兵們神情緊張,全神貫注。
同一時間,一個穿著大燕軍隊制式鎧甲的身影,帶著主將術耳的期待,趁著人多眼雜,偷偷潛入了燕軍的主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