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溼潤的眼睫顫抖著,被咬得快要流血的唇也顫抖著,牙齒碰著牙齒,說不出一句話。
原來他那麼早,那麼早就已經想盡辦法在保護她了。
那時候他們才認識多久啊?這個人怎麼這麼壞?他是打算就這樣偷偷摸摸一輩子,什麼都不告訴她嗎?
許星感覺溫峋才是傳說中行刑的劊子手,用小刀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劃下去,劃得她鮮血淋漓,滿目瘡痍。
那個混蛋,什麼都想著她,怎麼就不想想自己呢?
程淮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聲音:“他連後路都給你安排好了,你要辜負他嗎?”
那天,許星從下午哭到晚上,心臟處傳來的鈍痛讓她喘不過氣,她有些缺氧,渾身脫力。
最後是程淮把她送回了胡女士的家。
當天晚上,許星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抱著已經洗乾淨的垂耳兔,躲在被窩裡啜泣。
或許是哭得太厲害,連被子都跟著她一起顫抖。
手機一直在震動,不斷有人發訊息給她。
她本不想理,但又擔心楊萍萍守在外面,於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上面果然有楊萍萍的訊息,她讓老人家別擔心,先回去睡覺,她能照顧好自己。
回完訊息,放手機的時候看到了溫峋的。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拿過來,按亮。
屏保跟隨系統,沒什麼特別,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就盯著手機發呆。
螢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她抱著垂耳兔小聲說:“月亮,溫峋他把手機給我了,他肯定會回來拿的對不對?”
垂耳兔自然不能回答她,她就開始研究溫峋的手機,想要在裡面找到他生活過的痕跡。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的微信乾乾淨淨,倒不是說沒有小紅點,而是,不管點開哪個聊天框,裡面的聊天記錄都只有對方發過來的那條,其餘的全都被刪了。
她點開自己的對話方塊,聊天記錄還在上次他剛回來那天晚上。
她往上一條一條翻聊天記錄,突然間泣不成聲,低聲哽咽著:“月亮,我好想……好想他……”
他會刪所有的聊天記錄,但不會刪她的。
她不認為那是危險,更像是捨不得刪。
又在其他地方摸索了一陣,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她開啟相簿。
他說過,他的相簿裡沒有留任何一張照片,連他的作品都沒有,她也確認過。
但現在,本應該空蕩蕩的相簿裡,存了一張照片。
拍的是她睡覺時的模樣,她穿著黑色的衝鋒衣,手還牽著他,躺在行軍床上,蓋著小毯子,他的小臂到手都入了鏡。
許星鼻尖一酸,眼淚順著眼角,大顆大顆地滾落。
那天晚上他還說自己手機裡都沒有她的照片,更不能便宜了餘晏,結果卻趁她睡著,偷偷拍下這張。
這個混蛋,人都不在了,還給她留了一地的刀子,他最知道怎麼戳她,怎麼讓她疼。
那天晚上之後,她發起了高燒,一直燒到四十度,整個人都是昏沉的。
水吊了一瓶又一瓶,藥一天三次按時吃,依舊不見好轉。
第二批志願開始填報那天,她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查了分,702。
夠了,這個分數夠她上任何一所大學。
程淮眼睜睜看著她在第一志願裡填“燕城地質大學地質勘探”。
然後移動滑鼠,將游標移動到提交上。
程淮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眉心狠狠皺著:“你只填一個?”
許星偏頭,臉因為高燒呈現不正常的紅暈,嗓音嘶啞:“一個,就夠了。”
她不給自己留退路,食指一動,點了提交。
看著提交成功的介面,許星彎了彎唇,用氣音說:“你信不信,我一定會找到他。”
程淮沒說話。
又過了小半個月,許星反覆不退的高燒終於降下去,她一直都昏昏沉沉的,做了許多關於溫峋的夢,每一次都哭著從夢裡醒過來。
轉眼,已經7月中旬,江都的天總算放晴,許星的病也徹底好了。
胡女士投了大筆的錢用於災後重建,程淮早就回了部隊,宋婕想來找她被她制止,餘晏和朱慧慧家也受了災,不過還好,人沒事。
7月20號,許星一個人坐車去了永樂公墓。
永樂公墓裡埋的都是身份地位較為重要的人物,溫峋的父母埋在這裡,可見上面對他的重視。
她在墓園門口買了一捧菊花,香燭,想進去祭奠,卻被人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