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玉門關(1 / 2)

小說:一念起緣生 作者:明月璫

楚漣漪聽到聲音後便端坐在南窗的炕上,見唐樓進來,他臉色微帶酒醺後的微紅,但步履穩端,並無醉意。

其實親王納妃並沒有想象中的熱鬧,身份夠格來觀禮的並不多,也不敢放肆地灌酒。

唐樓的眼睛往楚漣漪掃來,楚漣漪並未迴避,反正做了虧心事的又不是自己,何況只要穿著衣服,楚漣漪也不是沒有勇氣的回視他的。

算一算他們最近的一次見面已經是三年多以前的事兒了,唐樓的樣貌變化不大,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黑如點漆,只是少了當年的情意。

巍巍如玉山而崢嶸,又在戰場上多歷練了些日子,於新舊朝交替時能砥礪不動,這番經歷只讓這個男人變得更深沉而威嚴,如果不是確信當初那夜闖自己閨房的人是唐樓,楚漣漪幾乎都要不信這樣的兩個人卻是眼前這一人。

楚漣漪有微微的惆悵,但卻不改其心。

兩個人互相凝視了半晌,皆默然不語,都不肯先說一句話,最後楚漣漪到底是技不如人,心理穩態不如人,終於眨了眨眼睛。

所謂時勢逼人,楚漣漪不得不起身行禮,道了個萬福,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王爺。”既然她沒有選擇避世而死,那她便要活著,而且要活得好,活得舒坦,活得人人羨慕。

活著當然不能得罪自己的飯票。

唐樓點點頭,徑直往淨室去了,身後跟著兩名千嬌百媚的丫鬟也趕緊跟了上去。

楚漣漪的眼睛終於從唐樓的身上挪到了他背後的那兩名丫頭身上,真真是耀目生輝的兩個人。

其中一人,真稱得上是以花為貌,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楚漣漪自問,如果自己不是人靠衣裝,只怕與這丫頭的姿色不過是在伯仲間。

這樣美的丫頭在身邊,是誰謠傳他沒有通房的?

大約是楚漣漪的眼神一直膠著在那絕美丫頭的身上,身邊的一名丫頭,知情會意地上前道:“回王妃,伺候爺的那綠衫姐姐是奴婢的親姐,水彤,另一名著紫衫是紫彤姐姐。”

楚漣漪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丫頭,覺得甚為面熟,想了良久才憶起這不就是當初她在禹王府落水,伺候過自己更衣的那大丫頭安彤麼?

楚漣漪見了她就臉紅,想起以前種種的不堪來,安彤卻彷彿今夜是第一次見楚漣漪似的,果然是伶俐的丫頭。

安彤見楚漣漪看自己,蹲身行禮道:“奴婢安彤,這是靜彤,都是撥來伺候王妃的,王妃如有吩咐,奴婢等莫不遵從,定當盡心竭力伺候王妃。”

“你起來吧。”安彤既然不認自己,那就是做好的,因為楚漣漪著實不想認她,不過這丫頭同那靜彤都長得精緻婀娜,比之迴雪、流風也絲毫不輸,這讓楚漣漪暗暗擔心,祖母買的這兩個丫頭不知道手段夠不夠高了,倒是惋惜了那揚州瘦馬,只怪自己坐井之蛙,還以為迴雪、流風已經足夠迷惑男人了。

“是。”安彤站了起來,一舉一動絲毫不輸大家閨秀的舉止風範,她不著痕跡地靠近楚漣漪,“奴婢的姐姐水彤,已被王爺許給了羅總管的兒子,羅總管的兒子如今在邊關軍營裡任職,待年關時回家,就要辦婚事了。”

楚漣漪紅著臉瞧了瞧這安彤,她倒是把主子的心意琢磨得很到位,可就是太忍不住嘴了。不過好在她解了楚漣漪的疑惑,可又惱怒,那水彤配不配人關自己什麼事,這安彤把自己當什麼人了,難道她還能吃了她。

不過聽這四個丫頭的名字都帶了一個彤字,難道是唐樓那邊兒撥出來的?

“來我這兒之前,你二人在何處任職?”

“回王妃,奴婢和靜彤是被選出來伺候王妃的,一直在府裡的鄭嬤嬤跟前學習規矩,也在羅管事手底下做些事兒,並不曾伺候其他主子,奴婢二人的名字是王爺賜的。”

楚漣漪想問的,安彤不待她發問,便一一作了解答。

說實話,禹王府居然撥了這兩個人給自己,楚漣漪也不知道是喜是憂。安彤與水彤是姊妹,那今後唐樓的舉動都是瞞不了自己的,可是這是把雙刃劍,自己的行蹤只怕也瞞不了唐樓,可是要妄想她一個新人,就能震住安彤這樣伶俐的下人,讓她以後只認一個主子,恐怕也不現實,用起來著實扎手。

楚漣漪煩躁地往後坐了坐,蜷起腳,以手撐肘地坐在炕上。她骨子裡到底不是那自小受禮教薰陶的古人,一旦跟前沒了人束縛,就撐不起那王妃的端莊,憊懶地歪著,袖口順著雪白的手腕下滑到肘部,那金晃晃的雙龍戲珠搭扣鐲子因那玉腕而增色不少。

靜彤人如其名,十分安靜,安彤一門心思要討好主子的時候,她靜立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也不敢直視,只是偶爾藉故總要抬抬眼睛瞅瞅。

她只覺這位新王妃美貌極了,除了太妃之外,真不想到世間還有這樣標緻的人物,即使這樣沒規沒距地坐著,那一姿一態也是極盡妍麗的。怨不得安彤姐姐事先就提醒過自己,千萬得罪不得王妃,這樣的美人兒誰能不愛呢,王爺肯定也是不例外的。

楚漣漪想著一旦唐樓梳洗出來,那洞房花燭夜就難免要擺上桌面,可她從心底覺得抗拒,這男人想享齊人之福那可是做夢。

如此一會兒又擔心起明日給婆母敬茶,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半晌後,唐樓從淨室出來,著了一襲玄色織金四團龍中衣,胸口微露,滿臉沐浴後的清爽,空氣裡冷梅的香氣格外濃密,楚漣漪看著那玄色的綢緞襯著他比玉色稍深的面板,約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刀削斧刻的俊臉因為歲月的雕琢而越見玉之珍奇,真可謂玉不琢不成器。這樣冷著臉,一身不可褻玩的威嚴氣息,楚漣漪不得不承認,這男人是越活越好看了。頗有點兒惹人犯禁的勾人模樣。

楚漣漪起身立於炕畔,略略轉了轉頭不看他,旁邊靜彤輕輕遞上一杯茶,“稟王妃,王爺的醒酒茶熬好了。”

楚漣漪端著那玉色富貴牡丹紋瓷盞頗有些手足無措,她並不想討好唐樓,彼此只是做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而已,不能首鼠兩端的讓人誤會,還以為自己沒脾氣,到底是被他的富貴給壓斷了脖子。

楚漣漪冷冷地將那茶盞擱在炕桌上,“暗香,伺候我梳洗吧。”

整個屋子裡清風雅靜,落針可聞,安彤與靜彤互換了一下顏色,誰也不想王妃敢這樣慢待王爺。

楚漣漪坐於浴桶裡,暗香取了“薔薇露”滴在桶裡,頓時滿屋生香,楚漣漪躺在浴桶裡不肯起身,直到水涼了還沒將心理建設好,嘆息一聲,狠狠地道:“就當是被豬啃了。”儘管楚漣漪想了千百種方法,今後可以迴避夫妻義務這件事,可是洞房花燭夜卻是怎麼也找不到藉口逃避。

楚漣漪也不穿暗香給她準備的那套大紅中衣,讓暮雨重新翻出了襲素緞銀菊中衣穿上。這樣一黑一白倒像是黑白雙煞,哪有新婚的氣氛。

“嫁妝的單子點完了嗎?”楚漣漪一邊著衣一邊問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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