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曾經在江左待過許久,說的東西比老江湖還要詳實。
沈希一一記了下來。
接下來的兩日,她都在翻看殿中的地理志。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沈希書冊還沒看完,膝上的傷處就好了起來。
雖然是在宮殿裡,但她每日做了什麼、看了什麼,都會有人逐一跟蕭渡玄稟報。
看向那些地理志的名字,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沈希這真是鐵了心要跟他做對。
但她的腿傷好了以後,蕭渡玄還是去看了沈希一次。
夜色裡少女的睡顏平和,小腿裸露在外面,低低地垂著,之前的血痕已經癒合,生長出來淺粉色的新肉。
蕭渡玄輕撫著沈希的柔膝。
在晦暗裡,惡欲在瘋長著。
如果將她的腿給折斷,她是不是就不會整日想著從他身邊離開?
當沈希連生活都不能自理,只能完全地依附他的時候,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
她不能走,被他抱著才能動,她什麼都做不了,所有事都要由他代勞才成。
蕭渡玄的眸色越來越暗,腦海中的幻想也越來越病態。
沈希會變得像稚童時期那般無助無措,她會控制不住地朝他發脾氣,也會全身心地依賴相信著他。
一想到那樣的情景,蕭渡玄的心口都有些發燙。
他一直沒敢想這件事,但事實是,即便是毀掉沈希,對他來說也是那樣輕而易舉。
皇權的力量在有些時候,強勢得令蕭渡玄自己都感到恐懼。
當一道皎潔的月光悄無聲息地照進來時,黑暗的想法才漸漸消退下去。
沈希白皙的後背被清輝照亮,如凝脂的美玉般,泛著瑩潤的雪色微光。
他看了許久,到底是什麼都沒做,只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
沈希腿傷好了以後,也沒有進行太多激烈的活動,就隨著沈宣看了幾場馬球比賽。
行宮的這趟旅途很快過半,接下來還有射獵的事。
其實這些天,已經有不少人在周邊遊獵過了,但都是私下裡進行的,往後可是要隨扈皇帝射獵的。
沈希的興致也很足。
第一天她就玩了個暢快,之前在雲中的那些天沒有白待,她的許多技藝都更進了一步。
沈宣也吃了一驚,晚間的時候他們就將白日得到的獵物給全都弄吃了。
沈慶臣和馮氏也一起過來了。
樂聲悠揚悅耳,夜空中的雲層被風吹著,在飛快地流動。
沈希一邊執起杯盞,一邊暢快地笑著。
所有的不快好像都被風給掠走了。
在這個夜晚,她的心裡就只有無盡的快樂和輕鬆。
沈希笑得太開心了,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當馮氏輕輕地撫過她的眼尾,溫聲問她怎麼了,沈希才發覺她竟然是哭了。
“沒什麼,母親。”沈希笑著說道,“我只是……太高興了。”
快樂好像到達了頂點。
他們連著三日都在射獵、跑馬、野炊。
到了第四天,沈宣盤算著指頭時,沈希才發覺行宮之旅要結束了。
就像旅途會有終點一樣,快樂也是有終點的。
當清早蕭渡玄令她過去的時候,沈希心裡的高興情緒全都轉化成了煩悶。
幾日前兩人不歡而散,但她過去的時候,他很溫柔地對待了她,就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
沈希強逼著自己對上蕭渡玄的目光。
到底是過來了,她若是一直煩悶著也沒有辦法,還不如恣意些罷了。
兩個人耗著,折磨的也是她自己。
蕭渡玄容色如常,心中卻是很高興的。
沈希願意過來,是不是就說明這回她願意為他退一步呢?
放在之前,蕭渡玄都不敢想,尊崇高貴如他有一天也會生出這種低三下四的想法。
但她只是執起玉筷,開始用桌案上的早膳,蕭渡玄便覺得心裡只剩下了柔軟的情緒。
他陪著沈希用完了早膳,又親自為她倒了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