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淮硯將碗筷放下,看著這位快年過半百的父親,禮貌笑答:“好的,叔叔,謝謝你,我會用的。”
他從小就沒有感受到過愛,即使在許蓁家的這些年,他依舊不能適應許蓁父母的好。
他知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
一切善意都是利益互需。
除了許蓁。
他甚至感受不到許蓁需要他。
如果不是他的糾纏,他跟許蓁根本沒可能在一起。
許蓁心中悶悶的,吃飯的動作頓住。
下意識看向葉淮硯的雙手,但都藏在衣袖之下。
她又收回目光,接回之前的話題,“爸媽,別擔心,我會出去找工作,你們放心,女兒還中用,別忘了我可是拿著會計畢業證書,殺進設計行業的呢,誰轉行能有我這麼溜?”
眼神那叫一個得意。
許父凝著許蓁,內心暗歎一聲。
個性要強還是小時候隨了老婆的。
女兒從小淘氣,總是經常和小孩打架,回到家裡,脖子手臂上都是廝打的痕跡。
他們倆都心疼得不行,但是該管教的還是得管教,不能溺愛。
如果是她欺負人,把別人打哭,對方家長找上門來。
許父許母都會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許母每次都把許蓁揍得哇哇哭後,示意許父進去許蓁房間。
許蓁每次都會跟許父說自己怎麼怎麼委屈,許父也樂得充當女兒的漂流瓶。
父女倆的感情因此穩固加深。
如果是別人欺負她,她把人揍哭,他們倆嘴上跟對方家長道歉。
意思意思賠個醫藥費,然後轉頭就跟許蓁擊個掌,誇她揍得好。
但許蓁後來似乎覺揍人討不得好,還得賠人錢,就懶得揍了,除非對方打她,必須反抗。
大了後,許蓁漸漸變得沉穩起來了,也不愛跟許父說心裡話了,那一刻他明白,女兒真的長大了。
女兒這是在報喜不報憂。
許父對許蓁說:“蓁蓁,爸最近被市裡的美術協會邀請到隔壁市當評委,可能要讓你幫老爸照看幾天畫廊生意。”
許蓁走到茶几上,倒了幾杯水,端給三人,邊說道:“行,你只管交給我,老熟人我留你電話。”
葉淮硯接過許蓁手上的水杯,安靜地聽著父女倆的對話。
過了半個小時,他兀然出聲,對許父許母說道:“叔叔,阿姨,公司有點事,我先走了。”
許父:“好,你先去忙吧,別太晚了。”
許蓁看向神情淡然的葉淮硯,沒有說話,抬頭掃了一眼時鐘,有些驚訝,“都7點半了,你還要去公司加班?”
葉淮硯:“嗯,有重要檔案需要批改。”
說完,他起身拿著小行李箱向門口走去,許父許母也嚯地站了起來,催促許蓁:“蓁蓁,你送淮硯到樓下吧。”
許蓁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換上門口的鞋子,朝葉淮硯追去,“你等等我。”
許父和許母互相對視了一眼,雙雙嘆了口氣,他們不是沒把葉淮硯的情緒放在心裡。
相反他們是真的把葉淮硯當兒子看待,但葉淮硯現在已跟他們不是一個階級的人。
他們也幫不了葉淮硯太多忙,他是成功人士,擁有的選擇太多。
他們倆能做的只能是順其自然,兩孩子的緣分看天意。
……
葉淮硯出了門,黑眸靜若寒淵。
站在旁邊的許蓁,在葉淮硯突如其來的低氣壓下,默不作聲。
葉淮硯一旦生氣,十頭牛都哄不好。
許蓁心裡為什麼會閃過這句話,好像她很瞭解他似的。
暖白燈光的電梯內。
卻有著詭譎的沉默氣氛。
葉淮硯餘光瞥了一眼許蓁的表情,又收回了視線,面色依然冷峻。
電梯門一開。
葉淮硯修長的腿邁出電梯,走向停車位。
許蓁準備跟上。
葉淮硯頭也沒回,忽然出聲:“別出來了,很黑,就送到這裡,你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