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一開始還在不斷地猶豫,他既想去立刻提親,又害怕沈希會拒絕。
最後是在父親的鼓勵下,他方才下定決心。
平王也溫和地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只是說了說,決心不還是阿言自己下定的。”
兩人談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沈希還能隱約聽見了少許。
在嫁入平王府之前,她都不知道一家人間的感情可以這樣親近,就彷彿沒什麼尊卑一樣。
但往後這也是她的家人了。
沈希心裡暖意融融,笑顏也更加的柔美,她向蕭言軟聲說道:“待會兒要敬茶嗎?”
適時走過長廊,有落花墜到了沈希的肩頭。
“嗯。”蕭言唇邊含著淡笑,“以後我們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他輕輕抬起手,將那落花拂去,握住沈希腕骨的手卻無聲地收緊了。
——如果她嫁給蕭渡玄的話,他們好像也一樣算是一家人。
*
敬茶的儀禮並不複雜,加之平王舟車勞頓,剛剛回來上京,於是眾人一道用過午膳後便又分開了。
沈希令侍女將那檀木盒先拿回了院落,然後便陪著平王妃安排晚上接風宴的事。
平王妃本不想讓她跟著忙碌的,沈希笑著說道:“母親與父親多日不見,這些瑣碎的事由兒媳來做就好。”
她的眼眸顧盼生輝,令人很難說出拒絕的話語。
“你這孩子。”平王妃溫和地撫了撫沈希的肩頭,“你做些簡單的事就好,餘下的交予嬤嬤和侍女們就好,若是叫你累壞了身子,我才不知道要怎樣向阿言交代呢。”
沈希笑容清甜,她點頭應是。
平王掌軍務,本就常常在外征戰,自從齊王在遼東起兵叛亂後,更是將近兩年都沒回過家。
所以今次的接風宴很是盛大。
早先就傳出聲音,此次接風宴的請柬千金難求。
沈希慢慢地梳理著來客的名單,然後將各類佈置又重新審驗了一遍,井井有條,又一絲不漏,比之在高門做了幾十年主母的宗婦還要妥帖。
她在家中時就常常操持此類事宜,她的聲名眾人也早有耳聞。
可今日親眼見到,眾人還是吃了一驚。
連平王妃都開玩笑地感慨道:“我這可算是後繼有人了,往後這家業可就交予你了,小希。”
沈希也是順便熟悉了一下王府裡的事務。
比起東宮,平王府的事情還是要好處理許多的,人員構成也沒那般複雜,而且家風清正,勾心鬥角的事情尤其少,僅是一個下午,沈希就覺得極是舒心。
她果然沒有嫁錯人家。
沈希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她平靜地接過每一個讚許的目光,然後在宴席開始後,將那些或豔羨、或嫉妒的眼神也全都接過。
對外光鮮亮麗,對內幸福美滿。
這就是她理想的生活。
在有人酸溜溜地提起她以前被退親的事後,沈希更是快要想笑了。
她走了許多許多的彎路,但最終還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沈希現今的心情極好,她連反唇相譏的念頭都沒有,只是平靜地笑說道:“是,所以沈希很感念世子的情深不易。”
她這句話太淡然了,她的神情也太淡然了。
那會叫人看得有些不舒服。
可沈希才懶得理會這些人的感受如何,她不僅現在過得幸福,她還要一直這樣地幸福下去。
酒過三巡,眾人都顯露出少許的疲態和醉態。
蕭言亦喝得有些微醺,他胸膛的傷處還沒有好,但是為了平王府的聲名不受先前的事影響,他還一直在強撐著。
沈希過去的時候,他溫潤的眼都有些紅了。
她輕輕地扶住蕭言,低聲說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醫官先前明明囑咐過,不可以喝太多酒的。”
他像是小狗似的,抬起溼漉漉的眼睛。
“我已經好了,小希。”蕭言看向沈希說道,“喝多少酒都沒事的。”
他的神情某一刻突然和沈宣重合了。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沈希戳了戳他的胸口,“你還想再發炎嗎?”
蕭言很會裝柔弱,他順勢微微軟倒身子,有些可憐地說道:“小希,我疼……”
沈希向來是很沉靜的人,可關係他的身子,她的思緒忽然有些亂,連聲說道:“哪裡疼?是皮肉疼還是胸膛裡面疼?”
見他似是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繼續說道:“你先待在這,我立刻讓醫官過來。”
語罷沈希便想要起身,但蕭言卻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本就沒有穩住身子,被他這樣一拉直接就要撞入他的懷裡,手肘亦是重重地磕碰到了他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