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本這是很麻煩的事,但在她為他擋過一箭後就不一樣了。
世人再想起沈皇后的時候, 不會想到她曾做過皇帝的侄媳, 而會先想到她對皇帝有救命之恩。
陸太后讓沈希進宮,又剛好幫了蕭渡玄一把。
沈希和陸太后、樂平公主的聯絡越多, 也就越有利於她的聲名不受影響。
由太后懿旨賜婚那就更方便了。
便是陸太后此刻發覺, 蕭渡玄的心神也沒有絲毫紊亂。
是時候讓她知道了,他還是想要儘快成婚的,過段時日軍務重起來,會影響立後典禮的。
他在思考的同時, 陸太后也在不斷地回想舊事。
先前蕭言下獄、顧長風受傷的事突然都變得那般清晰起來。
她那時還有些奇怪,蕭渡玄跟蕭言可是親叔侄,就是出了再嚴重的事, 也不至於血染侄子的婚宴。
顧長風更是蕭渡玄的近臣,原本在雲中好好的, 突然就受了重傷。
五六月份的, 哪裡有大敵會來進犯?
現今想來, 都不過是蕭渡玄想要強掠沈希的藉口罷了。
陸太后怒不可遏,滿臉的難以置信:“你與她沒有生恩, 卻有養恩, 情同父女,如今這般強佔掠奪, 與亂/倫又有何異?”
知子者,莫如母。
陸太后的猜想真是精準,就是話太難聽直白了些。
蕭渡玄擰了擰眉,冷聲說道:“母后這說的是什麼話?”
“沈希與樂平年歲相差無幾,至多能算是朕的妹妹,”他掀起眼皮,“再說我們兩情相悅,早有舊情,本就該是璧人。”
陸太后的眉眼都有些扭曲。
“她七歲的時候就養在你身邊,這人是你一手養大的,”她滿臉怒容,“雖無養父女之名,卻有養父女之實。”
陸太后歇斯底里地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二十歲那年病危,”她啞聲說道,“專門跟我說,如果真的出事就將沈希收作養女,省得薨逝後她無人照看,受人輕待欺凌。”
陸太后近乎帶著哀求說道:“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母后都能給你找來,你想立誰為後母後也都能幫著你,可是沈希真的不行,你懂嗎?”
“要是令人知悉這樁事,”她死死地盯著蕭渡玄,“那你的聲名就再也不用要了!”
蕭渡玄的容色冷淡。
他低聲說道:“母后,你想的太多了。”
“不會有人知道的,”蕭渡玄看向陸太后,“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蕭渡玄無疑是清楚他在做什麼的,他的神情沉靜,甚至有些淡漠,但那眼裡卻全是偏執的佔有慾。
他的目光落在沈希身上的時候,更是浸透了惡欲。
既冷靜,又瘋狂。
陸太后渾身的血都湧到了腦中,她像是一下子就蒼老了數十歲,再沒有了往日作為太后的從容和理智。
順著蕭渡玄的目光看向沈希時,她更是感受到了深重的無力。
兩人的爭吵聲壓得很低,沈希睡前又服下過安眠的藥,她睡得昏昏沉沉,根本沒有被驚醒。
直到夢魘裡潛藏在黑霧中的異獸露出獠牙,猛地向她撲過來的時候,沈希才大喘著氣坐起了身。
她將手按在胸口,腦海中一片混亂。
蕭渡玄擋住陸太后的身影,俯身將沈希抱在了懷裡。
她清醒的時候總不願跟他親近,剛剛從夢魘裡掙脫,又還一直在發熱,本能地就回抱住他。
“我做噩夢了……”沈希的手指微蜷,“好怪異的噩夢……”
她將臉頰埋在蕭渡玄的胸前,被他用抱孩子的方式擁在懷裡,眼淚無意識地往下滑落。
蕭渡玄將手覆在沈希的眼眸上,輕聲安慰道:“別害怕,我在這裡呢。”
他哄沈希的方式極為嫻熟,就像是早已做過千回百回。
只那姿態並不像是情人,更像是一個溫柔的長輩,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年輕的父親。
詭譎,弔詭,混亂。
兩人分明沒有血緣,神情卻那般相像,簡直比親生的父女更像是一對父女。
陸太后看向眼前的情形,眼似滴血,胃裡亦在不斷地翻騰。
太荒唐了。
*
沈希並不知道蕭渡玄和陸太后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再次甦醒的時候,就已經到明光殿了。
蕭渡玄撫著她的臉龐,輕聲說道:“小希,太后那邊就不必再去了。”
皇家親緣淡薄,蕭渡玄卻是其間的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