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小姑娘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蕭渡玄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他陪著沈希用了午膳,然後又看了片刻的文書,她有點困,靠坐在他的懷裡,隨著他一道看了會兒就沒有興致了。
蕭渡玄剋制地吻了吻沈希的額頭。
分別是遲早的事。
因此這話也是越早說越好。
可蕭渡玄仍然等到沈希快睡過去的時候,方才捨得將話說出口。
“小希,突厥的老可汗死了,”他低聲說道,“不日就會宣戰,到時我可能要親征。”
蕭渡玄做了很久的心理預設,才將這話給說出來。
但沈希沒有聽太清,她眼睫顫抖,輕輕睜開水眸,低聲說道:“嗯?”
蕭渡玄壓下情緒,他吻了吻沈希的額頭,輕聲說道:“沒什麼,先睡吧,小希。”
*
沈希已經很久都沒有回過家。
睡醒過後,她就開始收拾東西,蕭渡玄說了她回去多久都沒關係,那她自然要待得越久越好。
其實也沒有什麼要拿的。
家裡的東西齊全,哪怕沈希隻身回去,也覺得沒有問題。
但她還是簡單地帶了些東西。
一下午的時光消磨得艱難,但又充滿期待。
聽常鶴言說的時候,沈希才知道突厥的老可汗死了,兩國不日就將有大戰爆發。
其實這場戰役早些時候就該打響的。
不過先帝一直執著於內政,一邊要打壓沈家,一邊要逼反齊王,方才將此事拖到蕭渡玄即位後。
沈希垂著眸子,輕聲問道:“他要親征嗎?”
這全天下也就只有她能夠這樣稱呼蕭渡玄了。
常鶴微微笑了一下,溫聲說道:“如果形勢嚴峻的話,陛下是勢必要親征的,不過您不用擔心,陛下一定會安排好各項事務的。”
蕭渡玄做太子的時候,也經常會出宮辦事。
有時一去就是很久,那時候沈希很黏著他,每次送他走時,都會忍不住地掉眼淚。
後來蕭渡玄實在無奈,乾脆將她也捎帶上。
沈希第一次到雲中外家,就是跟著蕭渡玄一起過去的。
除卻在燕地的那兩年,兩人其實都沒有怎麼分開過。
一想到接下來很久都會見不到他,她心裡驀地有些煩躁。
他們之間的關係太病態了。
沈希很厭煩蕭渡玄過度的掌控,甚至連他過於濃烈的保護欲,她也不是很喜歡。
可一想到他真的要離開,她又會覺得無措迷茫。
沈希渴望獨立,但她其實還沒有怎麼過過獨立的生活。
她就像個菟絲花,總要攀附著一棵高大的樹木,汲取他們的營養,才能讓自己活得更好。
可不管怎麼說,如今他們的關係還是在向好、向著更健康的方向發展。
沈希心中的積鬱又消散了少許。
雖然不知道蕭渡玄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尊重和理解,但他願意為她改變,願意為她低頭,這就是一個好的預兆。
再者,誰會不渴望掌控皇權呢?
沈希低下眸子,壓住心底暗生的野心。
蕭渡玄回來得很準時,他笑著說道:“車馬都備好了,用完晚膳我就送你回去。”
沈希沒有朝他笑,但在蕭渡玄將她抱到膝上的時候,她也沒有露出明顯的排斥。
昨天在混亂中她將他的手背抓得很狠。
低眸看見那錯綜的血痕時,沈希還是愣怔了一瞬。
蕭渡玄神情微動,他攏了攏手,輕聲說道:“你是覺得不好看嗎,小希?”
深色的袖擺滑落,擋住了那道道血痕。
沈希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開口,只是搖了搖頭。
蕭渡玄不敢幻想沈希是在憐惜他。
可他還是忍不住吻了吻沈希的額頭,輕聲說道:“一點都不疼的,小希。”
沈希不想跟他再黏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