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白瑤側身躺在床上,腦子裡滿是那張幅法術手印的畫面。
那是她幼時,娘和族長大人教她的第一個結印法術,並只是告訴她手法和口訣,不準用靈力真正摧動,並且叮囑她,在沒有她們的允許前一定不能使用,絕對絕對不能使用。
神族的解靈之法,體內的上古藥神之力,黑衣人與魔族,還有那天突然出現救走她的娘……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巧合。
白瑤心裡隱隱約約猜出了一些事情,心中微澀。她偏頭看一眼窗外天色,剛入夜不久,微微沉,只是,她突然很想很想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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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過半,今日無月,暮山林裡一片寂靜,一陣風陡然吹過,驚起地上枯草搖晃不已,一道身形如殘影掠過,風過無痕,直往中心的月啼殿。
月啼殿漆黑一片,唯有一間屋子點著燭光。
瑤臺端坐在茶几旁,緩緩睜開了眼,“有人來了。”
“是他。”邪疏坐在對面,聲音透著幾分篤定,“連景。”
瑤臺皺起眉,早在幾日前他們便在月啼殿設下了法陣,那天連景前來探查時他們故意漏出馬腳,就是想引他上勾,再殺之。可沒有想到連景居然來得這般快,快到有些認人覺得不可思議。
她總覺得事情哪裡好像有些不對勁,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連景馬上就要趕到,容不得瑤臺多想。
邪疏催促道:“他馬上到了,你快去吧,記住,我要活的。”
瑤臺淡淡看他一眼,立馬起身從另一邊離開了月啼殿。
邪疏伸手掐滅了燭火,手剛收回,一把泛著寒光的彎月刀輪飛快砍來,角度之刁鑽讓他不得不側身歪頭,躲開了懸星輪的攻擊,他偏頭看向門口笑道:“萬年不見,連景你還是這般愛動手。”
被熄滅的燭火一剎間就被神力點燃,一道素色身影立在門口,正是連景,他冷傲的眸緊緊盯著笑兮兮的邪疏,長眉微皺,聲音泛著一絲寒意:“竟然是你,邪疏。”
當初他承襲神劫時,與連景一起同行的五個人皆死他手,而邪疏便是那第六個人,魔族奸細。
他身上的萬惡印便是在那時被邪疏種下的,那會正是歷劫的緊要時刻,邪疏突然出手,打得他們猝不及防,其餘幾人來不及反坑當場被吸食神力而亡。
連景命大,逃過一劫,卻也身受重傷,而邪疏被他用懸星輪刺中了心脈,不曾想他還活著,被封印了這麼多年依舊存在。
“沒想到吧。”邪疏笑道,“我們居然還有再見的一面。”
連景冷冷盯著他,懸星輪伺機而動,“不會再見了。”
話落,懸星輪銀光一閃,刀法無比狠厲的往邪疏身上刺去,連景的身影也隨之而動,與邪疏在光線昏暗的屋子裡對打了起來。
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在屋內飛快閃動,底下的法陣隨之而動。
“嘶!”邪疏身上魔力不穩,稍不注意便被懸星輪劃了一刀,連景見狀迅速補上一掌,正中胸口,邪疏的直直後退,身影逼至角落。
邪疏臉上劃過一絲狼狽,他狠狠地瞪著連景,直起身,心中竟有幾分駭然。
他被封印在神族大陣時已身受重傷,危在旦夕,若不是靠吸食同族身上的魔氣根本撐不到現在,這萬年來他刻苦修煉,誰知這連景身上的神力竟如此磅礴浩瀚,如取之不盡的深海。
若不是那隻雪貂被人救了,他也不至如此。
“那日,是你派人擄走了藥藥對吧。”連景緩緩而來,聲音沒有一絲情緒,眸色冷清,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般。
邪疏頓了一下,道:“那隻雪貂是你救走的?”他臉上帶著笑,沒有一點懼怕的模樣,反而盯著連景調侃道:“藥藥?這萬年不見,看來你在九重天的日子過的不錯啊,連景上神?”
連景不欲與他廢話,身後的懸星輪直接飛過去開始攻擊。連景剛走出一步,四周突然升起一面藍色的防護罩,將連景團團圍住,只餘一寸之地,隨後一道泛著藍色光芒的法陣從地底下升起。
“這是……”連景伸手一襲,卻沒有任何反應,這層防護罩居然能隔絕一切法力。
“這是隔絕陣,我畫了好久,專門用來對付你。”邪疏理了理衣服說道。
連景淡淡道:“看來妖族與你淵源不淺。”
“你不是早就猜出來了嗎,不然你怎會來?”邪疏道:“我故意留下一點馬腳,沒想到,你竟真的被我引來了。”
邪疏走到藍色光罩旁,長眉一挑,笑:“連景,你中計了。早在我還在地下時,妖族就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仙族霸道,就如同你們神族,等我將九重天攻下,整個三界都是我們魔族的!幾萬年前,那些本屬於魔族的榮耀將會在我的手上重新回來。”
“可惜了,你們神族不似我們魔族一般,有再生之力。”說的好聽點是再生之力,其實就是靠吸食他人靈力而活。
“可惜?”連景劍眉展開,目光淡然,“我早就猜出了妖族裡面的不對勁,現在,恐怕整個暮山林都已經被天帝帶領的天兵天將重重圍困住了。”
“你是故意的!”邪疏頓時反應過來怒道,“沒有神力,他們屠不盡那些魔氣!”
連景道:“邪疏,你已無路可退,這光罩或許擋得住我,卻擋不住我的懸星輪。”
話音剛落,懸星輪飛快的纏住了邪疏,刀刀致命,不給他一絲能溜走的機會。
只要他不去戰場,天帝與九重天的仙君們便能應付,這場戰事也就很快能結束了。
“你夠狠!”邪疏身形狼狽,卻依舊還是笑著的,他看一眼藍色光罩裡的連景,笑:“其實我根本我不用擋你,我只需要拖住你一天,一天即可。”
連景眉頭一皺,不明白邪疏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道:“你什麼意思?”
邪疏懶洋洋一笑,邊躲著懸星輪邊笑道:“不怕告訴你,今日拖住你才是最最重要的,你一路過來就沒發現瑤臺不見了嗎?你猜猜,她去找誰了呢?”
“當然是那個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啊。”
“你們……你敢!”連景心裡一沉,伸手快速結出一個手印,往四周的光罩破去,連續幾下,卻沒有一絲動靜。
邪疏大聲笑道:“沒有用的,我們就這樣一直耗著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