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婉已跑過去了,擋在楚修身旁,用水潤潤的眸子望著紀王爺。
“不是世紙…的錯,他沒有撕婉婉的衣裳。”軟糯的童聲在廳堂中響起。
楚修側過身來,看著擋在他身邊的小人兒,她嬰兒肥的臉上盡是堅定,心中漸起暖意,屁股上挨的揍似乎都不見疼了。
見到孟婉竄出來,紀王爺微愣,望著這個嬌嫩嫩的小女娃。
“是婉婉自己掛在石尖上撕破了衣裳,紀王伯伯不能怪世紙。”孟婉認真道。
這下在場人臉色微變,紀王爺神色鬆動,沉默半晌,火氣莫名地被這個小娃娃給滅了。
紀王妃忍不住道:“這般說來,就是誤會了?”
孟婉望著一眾大人連連點頭。
紀王妃連忙上前去將紀王手裡的戒尺拿過來,給了李管家:“我也道是修兒脾性向來好,怎會輕薄婉婉呢,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王爺你就消消氣吧。”
見父王停了手,楚修放鬆下來,深眸裡盯向孟婉,眼見外衣要從小肩頭滑落下來,便給她提了提,默然半會,便道:“婉婉,是世子不是世紙。”
聽言,孟婉蹙下小小眉頭,心裡誹腹道:他不知道疼嗎!為什麼還要在意這種小細節。
楚修低首看著孟婉,試圖誘導她:“若婉婉念不好世子,便叫修哥哥可好?”
孟婉撇過腦袋,跑回宋氏身邊攥著她的衣襬。
見兩個小孩這般對話,氣氛一時緩和下來,紀王手裡戒尺被拿走了,既然紀王妃給了臺階下,他也收了脾氣,只是對著楚修道:“還不快同孟侯小姐賠禮。”
楚修頜首,走上前去朝著孟婉作揖行禮,神情溫和道:“是在下魯莽,有冒犯之處還請婉婉見諒。”
孟婉則是躲在了侯爺夫人身後一聲不吭,她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還也不想得罪未來的惡人楚修。
宋氏尷尬一笑,以為是婉婉害羞了,笑著對她道:“既然婉婉都說不怪世子哥哥了,那婉婉一定沒有世子哥哥的氣是不是。”
孟婉仰首看了眼宋氏柔和的面容,又望了眼認真的楚修,點頭:“嗯。”
一場鬧劇,這般了去,正巧這時,時候不早了,孟侯爺派人來請回母女二人。
見此,楚修抿唇,頓了下,靠上前來對著孟婉道:“不久後我的生辰宴,婉婉一定要來。”
孟婉退了小腳步,抱著孃親的腿,朝他搖頭,她才不來了。
楚修緊了眉,抓住孟婉的小手掌,“婉婉要來,不來我就讓人來侯府接你。”
孟婉忙將手抽了回來,面對楚修的步步緊逼,她只好朝著宋氏伸雙手,要孃親抱,不料卻被宋氏輕輕推到了楚修面前。
宋氏說道:“剛剛不還替世子哥哥說話嗎,這會兒怎麼膽怯了?”
孟婉瞥了眼孃親,萬般無奈下,看著楚修清逸的面容,輕聲囁嚅出一個字:“哦……”
楚修輕輕勾起唇角一笑。
兩小孩一個追一個躲,看得眾人樂了起來。
隨後宋氏帶著孟婉與之辭別,便登上了回孟候府的步輦,孟婉鬆口氣,總算可以回去了。
見人漸行離去,楚修凝視著遠去步輦,黑眸幽深,久久不放,手指間微顫。
身旁的紀王妃望了眼自家兒子,她不禁揚了眉,“都走遠了,還看呢!”
楚修緩緩收回目光,望了眼身後紀王妃,“母妃……”
他低下眸,朝她恭敬行了個禮,便轉身入府去。
見他這個模樣,紀王妃心裡估摸著也有了個底,這不過才見過一面,就對孟侯爺家那個小女娃戀戀不捨,這該如何是好。
回到東廂房,紀王妃喚來了陸姑娘,拿了瓶藥膏給楚修,好在沒有揍幾下,不然這位世子明日就要臥床不起了。
處理過屁股上的傷痕,楚修又被紀王爺喚了去,也只是隨意訓斥了幾句,問過傷勢,畢竟還是自己兒子,氣頭下來後,紀王關懷幾分。
從紀王爺的書閣出來時,天色漸漸暗下,昏暗一片,路過花園的石子路,楚修停下腳步,看了眼那粉糯糰子藏過的地方,嘴角輕揚。
良久後,楚修負手而去,昏暗的夜色下,稚氣的容顏上透著老成。
他曾追逐名利權勢,天下盡他所有後,也獨獨失了她,浮生寂寥十幾年,無人伴他共黃昏,壽終而去。
如今一朝重來,前世宛如一場噩夢。